留在原位的柴韵谣,此刻渐渐陷入了一种难以启齿的窘迫之中。
起初吧,她尚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维持端庄坐姿。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冲动越来越难以忍耐。
纤细的腰肢不自觉地微微扭动,交叠的双腿悄悄变换了一下姿势,试图缓解不适。
问题是女性因为生理结构不同,在这方面本来就偏向弱势。
更别说小郡主还尚未出阁,没经过锻炼。
那白皙如玉的脸颊因憋忍和羞窘,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动人的红晕,宛如白玉染霞,更添娇艳。
她下意识地轻声呼唤:“翠翎……”
无人回应。
她稍稍提高声调,带着演都不演了的的焦急:“翠翎?”
依旧只有前厅张永春平稳的说话声和使臣们偶尔的应和。
柴韵谣侧首一看,发现翠翎已经消失了!
登时又急又窘。
就在小丫头等都等不及的时候,终于,消失了半天的翠翎可算回来了。
“主子,净房我问清楚了,就在那边!”
看着自己主子眼看都要哆嗦起来的样子,翠翎赶紧前去拉着小丫头往厕所走去。
而张永春看着屏风后面消失的影子,微微一笑。
这就算行了,接着就是等两个小丫头的表演了。
另一边,柴韵谣主仆二人快步穿过一段回廊,来到一处独立的厢房前。
随着翠翎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柴韵谣和翠翎都愣了一下。
这哪里是寻常的“净室”或“茅房”?
只见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瓷砖,墙壁雪白,一盏造型奇特的琉璃灯散发着柔和光亮。
而最显眼的是当中一个洁白如玉、形制古怪的“瓷盆”,旁边还有一个略高一些、同样洁白光滑的“台子”,上面还安着亮闪闪的金属龙头。
翠翎忍不住低声惊叹:
“郡主你看……这张县子真真是讲究人,连这便溺的地方都这般堂皇干净!”
柴韵谣内急如火,也顾不得细细打量,只蹙眉轻斥道:
“穷讲究这些表面功夫有何用?难不成还能便溺出花儿来?
翠翎,快伺候我如厕!”
虽然设施陌生,但基本功能一目了然。
而且张永春还专门在墙上贴了现代的指示说明看图说话,柴韵谣一看就知道该怎么用。
正所谓千叠绡红抱蕊乾,一番金雨映趺攒。
在翠翎的帮助下,柴韵谣很快解决了窘迫,又变成了当初的那个端庄的小郡主。
而且随着身体的排空,柴韵谣也不得不承认。
那洁白瓷盆的使用体验也出乎意料地顺畅洁净,竟无一丝异味,这让她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确实相比木桶要方便舒服许多。
整理好衣裙,翠翎看着上面写的旋转出水,便好奇地拧了一下那金属龙头。
没想到这一下竟有清冽的水流哗哗流出,再次让她咋舌。
柴韵谣洗了手,用旁边准备好的柔软细巾擦干,心中的烦躁稍减。
毕竟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
人家好心招待你,是你自己贪嘴吃多了喝多了,控制不住的。
失仪也怪不得别人。
主仆二人走出净室,沿着回廊往回走。
柴韵谣正想着回去后如何找机会问问这寒瓜的事情,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间半开着门的厢房里,传来少女清脆又带着点抱怨的声音:
“姐姐你慢点儿倒!
这‘倾凉州’的浆汁可贵重着呢!
爷说了,这新出的‘头道原浆’必须用这木椎凿足一百下,力道均匀了,那滋味才能醇厚清冽,不然可就废了!”
“倾凉州!”
三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入柴韵谣耳中!
她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头看向那间厢房。
翠翎也听到了,惊讶地捂住了嘴。
要知道今年金川楼的营业额明显上升,这其中倾凉州可是出了大功的。
而她也始终都在寻找这个传奇的酿酒人,但是广陵王府就跟有病一样,宁可连自己人都不告诉,也不把这个消息外露出来。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示意翠翎噤声,自己则放轻脚步,悄然走到那厢房门口,透过门缝向里望去。
只见屋内,何诗菱与何书萱姐妹俩正卷着袖子,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胳膊。
俩人费力地在一个硕 大的木桶里用一根木椎捣着什么东西,桶内散发出浓郁而独特的酒曲与果物混合的香气。
柴韵谣轻轻嗅了嗅,正是“倾凉州”那标志性的、令人迷醉的芬芳前调!
柴韵谣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房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震惊与质问,突然响起,将全神贯注捣浆的何家姐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何诗菱手中的木椎“哐当”一声掉进桶里,溅起些许浆液。
两人惊慌失措地回头,看到门口面若寒霜的柴韵谣,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下:
“郡…郡主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不知郡主驾到,惊扰了郡主,罪该万死!”
柴韵谣目光锐利地跟剃毛刀一样,扫过那大木桶以及旁边摆放的各种器皿、原料,冷声道:
“起来回话。
本宫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何诗菱和何书萱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慌乱。何诗菱支吾着试图掩饰:
“回…回郡主,没…没做什么,就是…就是庄主让我们捣些果汁……”
“果汁?”
柴韵谣冷笑一声,缓步上前,靠近那木桶,深深吸了一口那葡萄香精混杂食用酒精的的香气。
“这世上何种果汁,能有‘倾凉州’的香气?
你们当本宫的鼻子是摆设吗?
还是觉得,欺骗一位宗室郡主,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罪过?”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皇室威严。
何诗菱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隐瞒,带着哭腔道: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奴婢不敢欺瞒!
我们,我们确实是在制作……制作‘倾凉州’的榨浆……”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证实,柴韵谣依旧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她美丽的眼眸微微睁大,追问道:
“制作倾凉州的榨浆?莫非……这倾凉州,是这张县子的产业?!”
何诗菱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承认道:
“是的郡主。
这‘倾凉州’,正是……正是我们家公子……张县子的产业。
连赵家售卖的,都是从这里酿出去的呢……”
噗叽啪!
这个消息,比刚才发现这里是“皇庄”、比那紫绶金龟、甚至比刚才那尴尬的窘境,更让柴韵谣心神剧震!
那个让她家的金川楼营业额大幅上升、让她兄长柴永裕都头疼不已、神秘莫测又炙手可热的“倾凉州”。
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不着调的张永春弄出来的?!
片刻之后,张永春正在跟着屋里一众使节打着哈哈,大家一股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柴韵谣一头珠翠走了进来,伸手拉住了张永春。
“张县子,还请随我前来!”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柴韵谣把张永春活生生的拖走了。
瞬间,场面都静了。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还得是人家棒国人见多识广,轻轻捋了捋胡子。
“若是,我所识不错……
那位姑娘,好像是金川楼的主家,当今永安王的妹妹,陛下的表妹。
铃安郡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