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风风火火的刘贺新,鲁大荣便立刻叫过心腹长工,语气斩钉截铁道:
“去!立刻把后院里那十口猪全给我宰了!”
长工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
“主家……十口……全、全杀了?”
好家伙,这十口猪可是这老鲁家最值钱的家当了。
平常连鲁大荣自己儿子想吃猪肉都不行,上回偷偷摸摸的嘎了个猪尾巴吃,被鲁大荣打的都快变成猪了。
现在竟然都要杀了?
“对!一口不留,全杀了!”
鲁大荣眼神锐利,接下来要干的是拼命的活,你不给人家吃饱了肯定是不行。
“听着,肥肉给我炼油,仔仔细细地炼,一滴都不能浪费!”
“把骨头剔出来,用大锅给我炖上,猛火大柴,要炖得烂烂的!
再去库里,把咱们存下来的所有粟米都取出来,不要省,全都给我炊上,炊得干干的,越干,越顶饿越好!”
再长工看疯子一样的眼神中,鲁大荣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
“然后,把庄子上所有的庄客都给我召集起来,捡那些身强力壮、胆大心细的,叫到前院来,我有话说!”
长工看着主家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心知必有大事。
但是他是个长工,也不敢再多问,连忙躬身:
“是,老爷!俺这就去办!”
看着长工离开了,鲁大荣正准备歇一会呢,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连续的敲门声。
鲁大荣心中一紧,亲自快步走到门后,先没开门,而是透过门缝向外一看。
结果透过了门缝,只见门外站着两位面带惶恐的老人,老人中间还护着一位腹部隆起的妇人。
这仨人他认识,刘贺新的爹妈和浑家。
鲁大荣连忙打开门,脸上挤出温和的笑容:
“可是刘兄弟家的嫂子?”
那妇人见到鲁大荣,有些拘谨地敛衽行礼,声音细弱:
“鲁家叔叔……”
鲁大荣赶紧侧身让开:
“哎,自家人别客气!二老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他一边将人往里让,一边朝院内喊道:
“浑家!快出来!把你妹子和二老接进去,好生安置!”
鲁大荣的妻子闻声出来,一看衣裳也是个爽利人,一看情形便明白了几分,立刻上前亲热地拉住刘贺新媳妇的手。
鲁家媳妇一边温言安慰着,一边将人引向内院。
而刘贺新的老父亲经过鲁大荣身边时,抬起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老头看出来了,这肯定不简单。
但是他岁数到了,又能咋办,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跟着儿媳走了进去。
他们这边山雨欲来的时候,与此同时,五粮观内也差不到哪去。
郑不成被刘贺新一声“事发了”吓得心头狂跳的跟打瓦被亲妈发现了一样。
不过到底还是有点道行,老头脸上却强自镇定,堆起讨好的笑容迎上去:
“刘爷,您……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找贫道是……是衙门里哪位大人要做道场法事么?
贫道一定尽心尽力……”
刘贺新把脸一沉,别看官不大,但是当了这么多年了,官威自然也是十足,厉声道:
“少跟我打马虎眼!妖道郑不成!
你做的那些勾当,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你的案子,发了!”
这属于官方指定用法,古达就有了,主打一个诈。
而郑不成心里更是慌乱,后背瞬间都沁出冷汗来了。
忍着心跳,他努力维持着笑容,试探道:
“刘爷,刘爷息怒!
贫道……贫道实在不知身犯何罪啊?
您好歹给提个醒,贫道……贫道也好有个认罪伏法的方向不是?”
他这也是试图套话。
而刘贺新心里其实也没底,但面上丝毫不露,反而冷哼一声,语气里的压迫感更足了起来。
宛如你老婆审问彻夜不回去钓鱼的你一样。
“你犯的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等我说出来,那叫证据确凿,叫伏法!
现在你自己说出来,还算你有个认罪的态度,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事情轻重,你自己掂量掂量!”
这话听着像是掌握了什么,但又没明说,郑不成被这模棱两可的话术唬得更加不安。
他眼珠急转,把自己干过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飞快过了一遍,最终一咬牙,哭丧着脸,自以为抓住了重点,压低声音道:
“是……是……刘大人明察……贫道……贫道确实有时会将香客们供奉的线香,等他们走了,把未燃尽的香头掐灭,下次……下次有拮据的香客来,便便宜些再卖与他们……
可、可贫道收的香火钱也少啊!
别处一根线香动辄二三十文,贫道这里,三文钱就让他们用了。
这……这顶多算是心不诚,贪图小利,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吧?”
这年头做点黑心生意都要被抓了吗?
刘贺新一听,心中暗笑,这老道自己倒先招了件小事。
不过正好,不用他费劲了。
他顺势点了点头,脸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些:
“嗯……念在你认罪还算及时,态度尚可,本差爷也不为难你。
这样,你且随我走一趟,我去主簿姜大人那里替你说说情,这点小事,想必也就过去了。”
郑不成一听有转圜余地,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的:
“哎!好好好!多谢刘爷!多谢刘爷高抬贵手!
您稍待,贫道这就关了庙门,随您去。”
刘贺新却故意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催促:
“你这破庙,除了几尊泥塑,还有什么值得偷的?
快去快回,别磨蹭!”
郑不成却连连摆手,一脸虔诚:
“不不不,规矩不能废,怠慢了祖师爷可不好。”
他说话间,眼神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香案上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泥香炉,然后才迅速锁上观门,跟着刘贺新走了出来。
一旁跟随的衙役见刘贺新没有立刻锁拿郑不成,反而语气缓和,还以为真是小事化了,便凑趣地对郑不成说道:
“郑道爷,放宽心,俺们刘爷最是讲道理,不会冤枉好人的。”
郑不成心中惊魂未定,只能干笑着连连附和:
“是,是,贫道知道,刘爷是青天……”
而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刘贺新身后,心中七上八下。
然而,走着走着,郑不成渐渐发觉不对。
这条路越走越偏,根本不是通往州衙的方向!
他对城池布局、方位极其敏感。
心知肚明,这分明是朝着城外、朝着那些荒僻庄院去的!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看向刘贺新的背影:
“刘……刘爷……这,这条路……好像不是往衙门去的啊?
您……您这是要带贫道去……去哪里?!”
而刘贺新却一伸手,铁尺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去哪,就由不得你了!”
ps:目前看来还有五章,但是五章估计不够,你们今晚别睡,咱们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