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这东西其实同时空的宋朝就已经有了,甚至乃至于更往前的唐朝都有了土办法做出来的冰糖。
但是用当时土办法做出来的冰糖颜色发黄不纯不说,还总是要带着一根棉线,而且大小也不规整。
而张永春拿出来的可是正经经过脱色漂白的单晶冰糖,就这颜色看着就正。
眼看着俩人眼睛都直了,张永春咳嗽了一声。
“两位,还请尝尝这水晶糖。
此物乃是我家秘法所制,含之清凉爽口,甜而不腻,且能润喉生津。”
密桑一张胖脸上赶紧堆起跟见到亲爹一样的笑容,几步便凑到案前,躬身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失礼了。”
刚才他可是亲眼看着张永春拿着一块糖塞进了一旁小丫头嘴里的。
再说了,人家要害自己也不用在这里放毒。
伸出略显圆 润的手指,密桑小心捏起一颗冰糖,也没着急吃,而是放在手里冲着灯看了看。
冰糖其实不是特别通透的,因为外表有糖粉,所以不会很亮。
但是张永春多了个心眼,他这些冰糖过了水,露出来的那糖体通透如冰。
冲着灯一看,那映着灯里流转出的淡淡莹光,别提多好看了。
赞叹了一下后,他才将其送 入口中,双唇一合。
霎时间,密桑眼睛微微睁大。
纯粹的甜意如清泉般在舌面化开,毫无杂质的甘醇一路漫至喉头,竟真带着一丝隐约的凉意。
冰糖这玩意虽然严格来说,化学构成和其他的砂糖绵糖都是蔗糖为主体,但是它含量最高,也因为单晶结构融化的慢。
因此含在嘴里是最容易有满足感的。
这味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轻哼。
享受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赞叹道:
“张将军,这糖……果然甘甜醇厚,一丝杂味都没有!
入口即化,回味清冽,真乃糖中极品!”
宝保多吃立在密桑侧后方,一直在那沉默观察。
这功夫一见密桑如此反应,他迈步上前,也取了一颗放入口中。
砸吧砸吧嘴里的味道,他没说话,只是看向张永春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沉沉的审视。
糖,真糖!
而张永春也将二人神态尽收眼底,唇角笑意渐深,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
“不知我这水晶糖,密桑先生可还满意么?”
密桑这边屁股刚坐下,腚还没把座压严实呢。
一听这话,直接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连拱手,语气激动:
“满意!太满意了!张将军这糖真乃世间绝品!
莫说西夏,便是走遍大食、波斯,我也未曾见过如此纯净的糖晶!
只是……”
说着,他搓了搓手,试探着问:
“不知这价格如何?”
这年头的糖是奢侈品,这等前所未见的糖,估计价格肯定更高了。
希望不是个天价啊。
而张永春闻言,把身子微微前倾。
“哎,价格好说。
此糖制作极费工夫,产量稀少——这样一斤,便只收你五两黄金。”
“五两黄金?!”
宝保多吃霍然抬头,眼中厉光迸射,手已按上腰间的狼头腰带。
没办法,刀被收走了。
他赶紧向前踏出半步,声音如铁石相磨次次啦啦都冒火星子:
“不可!张将军简直是在说笑!”
他死死盯着张永春,一字一顿:
“这糖虽甘甜醇厚,香味宜人,确是上品。
但五两黄金一斤,这价格……实在是贵得离谱!
纵然是大周最好的糖霜,也仅是八两银子一斤!”
而张永春也不恼,反而仰首哈哈大笑,笑得跟喜好人 妻的某个丞相一样。
他这笑声在偏厅里回荡,震得俩人心神不宁的。
直到半晌笑罢,他才收敛神色,目光陡然锐利如针,直刺宝保多吃:
“贵?宝保统领,你可知道我这糖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站起身,踱至窗前,背影在灯火下拉得修长:
“我这水晶糖,需取上好的竹蔗,以深井寒水反复淘洗,去尽杂质。
再榨出糖汁,沉淀之后,只取上层澄澈只液,经九蒸九炼,凝结成。
每一次蒸炼,火候差一丝则味浊,时辰短一息则色浑。
最后凝晶成形,还需在窖中静置七七四十九日,吸足地气,方能得这一批‘水晶糖’。”
说着,他一转身,目光扫过默然不语的宝保多吃,又落回密桑脸上:
“你说它贵?
我且问你,这等纯净如冰、入口清冽的糖,你可曾在别处见过第二家?
此物不止是糖,更是身份的象征。
若献于贵国国主,或馈赠辽帝、我皇,其价又岂止区区五金?”
宝保多吃嘴唇抿紧,还准备反驳两句,却不想一旁的密桑直接地跳了起来!
他一步插到宝保多吃与张永春之间,胖脸上挤出碧池伺候恩客一样的讨好笑容,冲着张永春连连作揖。
也挺为难他的,眼瞅着那腰都要嘎巴断了。
“张将军!张将军莫要理会这粗人!他一个武夫,懂得什么买卖行情?”
说着,他转头狠狠瞪了宝保多吃一眼,语气斩钉截铁道:
“这次买卖,俺才是东主!
俺做主了——买!
那四千两金沙,全都买成这等顶级的‘水晶糖’!”
宝保多吃勃然变色,额角青筋跳动,手已按上刀柄,低吼道:
“密桑!你……”
“你什么你!”
密桑竟也豁出去了,叉腰顶了回去。
“不仅如此,我还做主了!将大王带来的那八十匹河曲好马,都送给张将军!”
说着,他一转头,又冲着张永春躬了一下。
“此马,用以谢过将军,以助我王大业之恩!”
这话一出,一旁的宝保多吃是算真愣住了。
哎,不对啊。
那八十匹马不是本来就要送给他的吗?
张永春闻言却忽然一拍手掌,朗声大笑:
“好!好!我就喜欢密桑先生你这等豪气——爽快人做爽快事!”
他大步走到密桑身旁,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一副知己相逢的模样:
“既然你是爽快人,我张永春也不能小气。”
说着,他伸手探入怀中,竟取出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玲珑剔透的八宝琉璃盒。
那盒子在灯下流光溢彩,盒身雕着缠枝莲纹,盖顶嵌着一颗淡碧色宝石,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密桑先生,宝保统领……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
“糖中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