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冬夜,行军大帐内,炭盆烧得旺旺的。
张永春盘腿坐在矮桌前,正捧着一个大海碗,稀里呼噜地吸溜着热腾腾的汤面。
他对面的火盆里,海青兰也正在那盘膝坐着,面前摊着一块干净的白布,上面堆着小山似的蒜头。
老太太手指灵活,“嘎嘣嘎嘣”地掰着蒜瓣。
海青兰手快,那剥出来的蒜米雪白饱 满,被她随手扔进一个小瓷碗里,眼瞅着已经快堆满了。
张永春从面碗里抬起头,先是瞅了一眼那碗蒜。
随后,又看了看母亲的扒蒜动作,赶紧咽下嘴里的面条,含糊道:
“妈,您这又是跟谁较劲呢?
谁惹您老人家不痛快了?
跟儿子说说,我找人‘开导开导’他去。”
海青兰头也不抬,手指“啪”地又掰开一头蒜。
看的张永春眼睛一跳。
老太太倒是很淡定。
“我没生气。
谁说我生气了?”
说着,她顺手从火盆边缘抓过一把刚剥好的蒜米,往火里一扔。
“来,多吃点蒜,解瘟毒,防风寒。”
张永春赶紧端着碗把蒜接在碗里,随后整个人赶紧往后一缩,嘴角抽搐:
“哎哟我的亲娘诶!
行了行了!真吃不了了!
您看看您都扒了多少了?
这哪是吃面就蒜,这不成了吃蒜就面了吗!”
谁家好老太太生气了,拿扒蒜出气啊。
你扒蒜没事,我这边可辣心了。
张永春赶紧把碗放下,擦擦嘴,开口哄道:
“妈,您就别瞒着了。
您儿子我虽然隔得远,但您高不高兴,我还看不出来?
您就说吧,到底谁惹您了?
敢惹我妈的人,我非整死他把他咔嗤成馅包饺子不可!”
“行了行了,你咋说的这么恶心人呢。”
海青兰白了他一眼,好在这番话还挺有用,老太太终于停下了扒蒜的手,把瓷碗往旁边推了推。
老太太叹了口气。
“你自个儿那边一堆烂摊子还没收拾利索呢,少给我惹是生非。
消停点吧。”
张永春嘿嘿一笑,也不争辩。
他也知道老娘这是要说话了,就端着碗喝了一口面汤,一边等着母亲的下文。
海青兰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哎,老儿子,我不是跟你提过我投资了个古装短剧么?
今天下午闲着没事,我去拍摄现场探班了。
好家伙,你是没看见那个女主角……就在那儿扭搭扭搭的,眼神飘忽,一看心思就没在正地方。
那台词念得跟背书似的,走道就跟屁股中间夹了棍一样。
关键是那整个剧组,上上下下好像就围着她一个人转,其他人跟不存在似的。
完了就这,那拍出来的那玩意儿,还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玩意比篮子褶都干巴的,我瞅那女的,心思好像压根就不在拍戏上,也不知道琢磨啥呢。”
张永春听完笑道:
“哎呀,娘啊,这太正常了。
这年头,很多人进这个圈子,捞快钱、博出名才是第一位,有几个真把演戏当艺术的?
您想啊,她那么个作态,说不定本来就是奔着找个糖爹去的。
结果您一去,她那边一看,金主是位女强人,她那点最后的小算盘、小梦想被一泡尿一下呲灭了,那还能指望她好好演戏吗?
人家能硬着头皮应付完就不错了,还算挺敬业的。”
海青兰听得一愣:“‘糖爹’?啥意思?”
张永春把蒜一瓣瓣挑出来准备给三斤半就肘子吃一边解释道:
“就是老板呗。
旧社会叫恩客、靠山,现在的时髦说法。
也就是能给她大把资源、大把花钱的男老板,养在外头的相好。”
海青兰这才恍然,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嫌弃:
“感情这短剧还有这玩意呢?”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人性那点东西,古今差不多。
自古梨园脏乱臭,谁也跑不出去。”
张永春扒拉完最后几根面条,放下碗,往火堆里一送。
“妈,您要真看着闹心,简单啊。
您是投资方,最大金主,觉得谁不行,咱开了不就完了?
要不就换人!再不或者干脆这剧咱不拍了,赔点钱拉倒,再投个顺眼的。”
海青兰却叹了口气,老太太接过碗扔进水池里:
“哎,还用你说?
我今天也是被她那态度气着了,当场就让导演把她开除了。
违约金我都答应付。
这会儿,估计那女的连人带行李都快出省了。”
“那不挺好?眼不见心不烦。”
“人是开了,可这剧……”
海青兰又叹了口气,开始刷起碗来。
就算这别墅里有洗碗机,老太太也亲自给儿子刷碗。
这是她和孩子交流的方式。
“这剧本身吧,就是小孙是费了很大心血准备的。
剧本、服装、道具都投了不少钱和心思。
我投钱,一半是为了你,一半也是觉得小孙那孩子踏实肯干,有想法。
拍第一部的时候,那之前还时不时来看看我。
我现在把女主角开了,剧组就得停工。
我看小孙后来那样子,也就是强撑着没事。
他们那一班子人,可能就指着这戏开工吃饭呢。”
张永春听完,摸着下巴琢磨了片刻。
“妈,这剧的小说原剧本有吗,给我看看。”
海青蓝看着儿子这样,就没说话,把手机顺手扔进火盆里。
“你自己翻吧,应该有”
知子莫若母,老太太知道自己儿子要憋坏屁了。
果然,张永春接过手机看了看,眼珠子一转,忽然“嘿”地笑了一声。
“就这事儿啊?妈,您早说嘛!这有什么可愁的?”
说着,张大孝子拍了拍胸脯。
“等着吧,您儿子给您想个办法!
保管让您的剧继续拍下去,还能拍出点不一样的花样来!”
海青兰狐疑地看着他:
“你能有什么办法?隔着一个世界呢!
再说,那是拍戏,要专业的演员……”
“诶!山人自有妙计!”
张永春得意地打断她。
“演员有啥好的,再好,能有本色出演好啊。”
他说完,也不等海青兰再问,直接伸手把旁边燃着的炭盆盖子“哐当”一声扣上,火焰画面瞬间消失。
他利落地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流星地走出温暖的小帐。
帐外寒风凛冽,星斗满天。
张永春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对侍立在帐外的亲兵朗声喝道:
“来人!”
“去,传我将令!”
“即刻召集八旗各位旗主前来!”
“另外,把那位礼仪导师也叫来。”
“就说,我有要大事要做!”
什么狗屁的女演员,连个贵妇夫人都演不好。
要演,咱就来个真正的本色出演!
片刻之后,一众八旗旗主呼呼啦啦骑着马来了。
而一个妇人也戴着头纱走了过来,一见张永春,赶紧下拜。
“罪妾赵露,见过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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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豆腐开了个新书,这边时间有点不太够用,现在都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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