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春晖堂医馆。

“佟掌柜，今日都已经到打烊的时间了，我们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啊？”

更深露重，小六子看着敞开的大门，心中万分不解。

数月下来外面征战不休，流民都朝着城中汇聚过来。

他们掌柜的性子居然变了，平日里还在外施粥行善。

佟掌柜算着账本，被他打断事，眉眼不高兴的拧起来。

小六子真以为自己要挨打了，连连求饶。

“掌柜的，我错了，你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度量，我不应该多嘴的。”

说着，他跟着坐下来忙活。

“这药草一日比一日少，每日开药的人还如此多，我们这医馆早已能自给自足了，何必还开着。”

小六子嘟囔不停。

佟掌柜放下账本，一脸好笑的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这医馆不开了，那你要去哪里？”

小六子意识到严重性，嘿嘿一笑。

“这医馆不开了，那我自然是伺候您老，每日给您端茶倒水，锤锤肩颈。”

他狗腿的垂着佟掌柜的肩颈。

“算了，有件事能决定我们以后还能否在这里开医馆了。”

佟掌柜掂量起来，白日可是亲眼见到秦启手中的那支玄甲军。

那场面简直是压迫感十足。

“好嘞，您跟我说要办什么事？”

佟掌柜颔首，朝着他招手。

一方细谈，小六子哆嗦着嘴皮说不出话来了。

“您这意思，是说县令勾结南蛮王？”

小六子捂着嘴巴，看着外头漆黑的夜，惧意萦绕心头。

“那不然你以为窝窝村与南蛮军大战，此处却是太平一片？”

“我也是昨日夜里才接到消息的。”

小六子连忙抓住佟掌柜的衣角。

“掌柜的这可不行啊，我们这去的话那简直就是送死了。”

佟掌柜看着他，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你觉得我会让你去送死吗？我若是自己没把握不能挟持住他，又怎么敢带着你一同前去呢？”

小六子连忙擦掉自己的冷汗。

就是他家掌柜那么聪明，经商多年怎么可能会被人算计了？

“小六子，我可能还不想死呢？”

佟掌柜站起身来，盯着外头的夜，眼一尖：“人来了！”

小六子绷紧神经，随着佟掌柜一同出了医馆。

“何大人，这外头风雪交加的，您怎么在深夜带着人出来了呢？”

佟掌柜脸上似有似无的笑着。

何道卿身边的衙役做事就要动手却被何道卿拦住了。

佟掌柜哈了一口气，这雾气在风中结成寒霜，混为一谈，消失而去。

“要我来说，这天冷，何大人还是回去府上休息好。”

佟掌柜走到何道卿的深情，他鄙夷不屑的看着他身边的衙役。

“你们还想对我动手，是想谋反不成？”

他语气陡然冷下来。

何道卿被他的气势吓到，强撑住场面。

“掌柜的，你今夜不去休息，却是在这里等着我吗？”

佟掌柜拍了拍他的肩：“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罢了。”

何道卿肩膀抖三抖，心跳加快起来。

他看着佟掌柜高深莫测的模样，心中震惊。

他是知道些什么了吗？还是说，他是在诈自己？

但下一秒，佟掌柜已经没耐心等他揣测自己。

“这账本要是泄露出去的话，可就是叛国的罪名了。”

“朝廷如今内斗，分身乏术，但难免日后也会找上门来，你说是吗？”

他转过身，朝着医馆走去。

“你收了林墨荷万两黄金，倒卖军粮给南蛮，你尚可说自己不知。”

“但若是，今日 你离开了这城门，那就是通敌卖 国，株连九族！”

“砰……”

医馆的门被关上，夜色之下，医馆的朱门矗立在他的眼瞳中。

而何道卿的心，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大人，那我们现在还要出城吗？”

衙役上前躬身道，他不明白，佟掌柜的话怎么就吓住了他家大人了呢。

“他就是一个卖药的，如此威胁大人，难不成我们如何做事还需要他骑到我们头上教我们吗？”

另一个衙役愤愤不平。

他们平日在城中行事嚣张，从来都是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儿。

“这佟掌柜开医馆，我们平日是对他尊重了几分，今日倒是给他……”

脸字还未说完，就被何道卿呵斥回去。

“够了，莫要在这里声张！”

他掉头朝着县衙而去。

无论如何，一个通敌卖 国的罪名扣到头上来，他是跑不掉的。

正如佟掌柜所说的一般，她收取银两，却并不知林墨荷通敌卖 国，如此还可蒙混过关。

“我当真是昏了头了，竟然听那野蛮之人的话。”

何道卿心中暗骂自己。

春晖堂医馆里，秦启从后门走进里堂。

柜台处，佟掌柜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你来了！”

佟掌柜头也不抬。

秦启顺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如同初次见一般，佟掌柜忙活自己的事情，而他也一字不言。

“小六子，去给客人倒杯茶水来！”

忙活完了事情佟掌柜这才抬头。

对上男子目光的那一刻，佟掌柜摆出笑脸来。

“秦兄弟，怎么想着今日来我这里了？”

他笑意盈盈，秦启心中暗骂一句，这披着羊皮的狼还真是狡猾。

今日若不是他想着外出打探，还真不知道此人的身份。

“秦兄弟你尽可放心，我并非那奸诈小人，只是个行商的好人而已！”

佟掌柜避重就轻。

“我只是很好奇掌柜，这手中的账本每日在计算着什么！”

秦启自顾自得喝了一口烈酒，对于这态度，他毫不在乎。

“在这大雪天里喝上一口烈酒暖暖身子，还真是不错？”

佟掌柜笑呵呵的坐下来。

“是啊，难得快意人生，日子也难得太平。”

“掌柜的何必悲秋。”

秦启放下酒壶，抬头眼神目光如炬，似能将人看穿。

“好吧，秦兄弟，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告知你便是了。”

佟掌柜眯着眼睛，秦启此人极为难缠，今日若是不给一个交代，他怕也日后对自己有所妨。

“我今日以来只是想确认你的身份而已，你这腰间上的玉佩，可是督察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