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号，莱斯特。

　　陈毛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快被震成地震仪了。

　　他眯着眼拿起来，屏幕上全是微信消息提示。999+，还在往上跳。

　　点开，全是各种群聊的艾特。国内的球迷群，媒体记者群，甚至还有几个多年没联系的大学同学突然冒出来。

　　“陈指导牛批！”

　　“为国争光啊！”

　　“能不能要张蒋亮的签名？”

　　他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丢到一边。

　　苏晴从厨房端着咖啡走进来，看他这表情，笑了：“怎么？一夜成名的感觉不好受？”

　　“吵死了。”陈毛揉了揉太阳穴，“我就睡了一觉，怎么全世界都知道我了？”

　　“你自己看。”苏晴把平板电脑扔给他。

　　屏幕上，央视体育频道的《足球之夜》节目，播放量已经破了三百万。

　　画面里，陈毛站在训练场边，手里拿着战术板，正在给球员们讲解跑位路线。镜头拉近，能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和流畅的手势。

　　旁边，贺炜的声音响起：“这位年轻的中国教练，用他的方式，在英格兰足坛书写着属于中国足球的新篇章。”

　　接着是蒋亮和武磊的采访。

　　蒋亮穿着训练服，坐在镜头前，说话时带着一贯的沉稳：“陈指导给了我很多机会，也教会了我很多。在这里，我学到的不只是足球，还有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职业球员。”

　　武磊则活泼得多，笑着说：“刚来的时候真的很难，语言不通，战术也跟不上。但陈指导一直在帮我们，他比我们还着急。现在想想，能来这里，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画面切到比赛集锦。

　　蒋亮那脚四十米长传，武磊的高速突破，瓦尔迪的进球，坎特的中场扫荡。

　　每一个镜头，都剪得恰到好处。

　　陈毛看完，把平板扔回给苏晴：“拍得还行。”

　　“何止还行。”苏晴坐下来，翘着腿，“你现在微博粉丝破百万了，比很多一线明星都火。蒋亮和武磊的粉丝也涨了几十万。国内现在全在讨论你们。”

　　陈毛沉默了几秒，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的莱斯特，阳光正好。街上有几个穿着蓝色球衣的球迷走过，胸口印着瓦尔迪的名字。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突然开口，“我就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怎么突然就变成什么民族英雄了？”

　　“因为国内太缺这样的故事了。”苏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知道吗？中国足球已经很久没有好消息了。你和蒋亮、武磊的成功，给了所有人一个希望。”

　　陈毛没说话。

　　苏晴继续说：“足协高层都在讨论你了。有人提议，等你赛季结束，请你回国做青训总监。”

　　“别闹。”陈毛转过头，“我才二十多岁，哪有资格管那种事。”

　　“但你有成绩。”苏晴认真地看着他，“瓦尔迪、坎特、蒋亮、武磊，这些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国内没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陈毛摇了摇头：“说这些还太早。现在连英超都还没上去，谁知道下赛季会怎么样。”

　　他拿起外套，往门外走：“走，去俱乐部，有事要处理。”

　　贝尔沃训练基地。

　　球探部门的办公室里，沃尔什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摊着一堆录像带和球探报告。

　　陈毛推门进来，直接开口：“史蒂夫，法乙那个阿尔及利亚边锋，资料整理好了吗？”

　　沃尔什抬起头，眼里带着疑惑：“头儿，你确定要引进这小子？我看了他的比赛录像，技术确实花哨，但身体对抗太差了。英超那种身体强度，他能撑几场？”

　　陈毛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报告扫了一眼。

　　里亚德·马赫雷斯，二十二岁，现效力于法乙勒阿弗尔。本赛季出场二十八次，打进七球，助攻五次。

　　数据看起来不差，但也称不上亮眼。

　　但陈毛看到的，不只是这些。

　　他在脑海里调出系统界面，马赫雷斯的属性面板清晰地浮现出来。

　　技术值：85

　　速度：78

　　力量：62

　　潜力：92

　　词条：【魔术左脚】（蓝色）、【璞玉】（橙色）

　　陈毛盯着那个橙色词条，嘴角勾了一下。

　　“史蒂夫，你知道瓦尔迪刚来的时候，多少人觉得他是水货吗？”他抬起头，看着沃尔什。

　　沃尔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吧，你说服我了。但头儿，这小子身价不低，法乙那边开价五十万英镑。”

　　“砍价。”陈毛直接说，“三十万，不能再高了。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去找其他目标。”

　　沃尔什耸了耸肩：“行，我去安排。不过头儿，你的'系统'还真是从没错过。”

　　他说完，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陈毛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系统这东西，他从不会对外人提起。哪怕是沃尔什，也只是以为他有一套独特的球探网络和数据分析方法。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去了训练场。

　　球员们正在进行恢复性训练。

　　瓦尔迪和武磊在跑圈，两人边跑边聊天，不时传来笑声。

　　蒋亮在做传球练习，每一脚传球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坎特则在角落里默默地做着力量训练，一组一组，动作标准到无可挑剔。

　　陈毛站在场边，看着这些球员。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他亲手挑选的。

　　瓦尔迪，从非职业联赛挖出来的草根传奇。

　　坎特，被大俱乐部忽视的防守机器。

　　蒋亮和武磊，从中国联赛带出来的留洋先驱。

　　他们现在已经是英冠最强的阵容之一。

　　但陈毛知道，这还不够。

　　英超的竞争，比英冠残酷十倍。

　　如果不提前布局，下赛季他们会被打得很惨。

　　“头儿。”

　　身后传来声音。

　　陈毛回头，是队医克里斯。

　　“有事？”

　　“德林克沃特的伤势检查结果出来了。”克里斯递过来一份报告，“问题不大，休息三天就能恢复训练。”

　　陈毛接过报告，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让他好好休息，别着急复出。”

　　“明白。”克里斯转身离开。

　　陈毛继续站在场边。

　　他掏出手机，点开日历。

　　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五天。

　　对手是布莱克浦。

　　一支中游球队，但主教练保罗·因斯的儿子汤姆·因斯是英冠最炙手可热的天才边锋。

　　他在脑海里调出系统，搜索汤姆·因斯的信息。

　　属性面板弹出来。

　　技术值：82

　　速度：85

　　词条：【边路尖刀】（紫色）、【年少成名】（蓝色）

　　陈毛看着那个紫色词条，眯了眯眼。

　　这场比赛，不会轻松。

　　晚上。

　　陈毛和苏晴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重播《足球之夜》。

　　画面里，陈毛正在接受采访。

　　记者问：“陈指导，您认为您和中国球员的成功，对于中国足球未来的发展，意味着什么？”

　　陈毛看着镜头，认真地说：“我希望我们的经历能告诉所有人，中国足球有天才，中国教练也有能力。我们需要的，是更科学的体系，更耐心的环境，以及敢于走出去的勇气。”

　　苏晴看着屏幕上的他，笑了：“说得挺好。”

　　陈毛没理她，只是盯着电视。

　　画面切到蒋亮和武磊的日常训练。

　　两人在场上认真地跑位，传球，射门。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拼劲。

　　苏晴突然开口：“你说，他们俩能在英超立足吗？”

　　陈毛沉默了几秒，说：“能。但会很难。”

　　“为什么？”

　　“因为英超不只是技术和战术的比拼。”陈毛转过头，看着她，“更多的，是对球员心理的考验。一旦连续输球，或者被媒体围攻，很多人会崩掉。”

　　苏晴没说话。

　　陈毛继续说：“蒋亮还好，他性格沉稳，能扛住压力。但武磊不一样，他太容易自我怀疑了。如果连续几场打不进球，他的状态会直线下滑。”

　　“那你打算怎么办？”

　　“慢慢磨。”陈毛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给他更多的信任，让他知道，就算他失误了，球队也不会放弃他。”

　　苏晴看着他，突然笑了：“你还挺会当老师的。”

　　陈毛睁开眼，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

　　两人安静地看完节目。

　　陈毛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的夜色已经很深，但他脑子里还在转着下一场比赛的战术布置。

　　苏晴走过来，靠在他身边：“你不累吗？”

　　“还好。”

　　“骗人。”苏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赛季已经拿了一个联赛杯冠军，现在又快要冲超成功了。可你看起来，好像比赛季初还要紧张。”

　　陈毛没说话。

　　苏晴继续说：“你是不是在担心下赛季？”

　　陈毛点了点头。

　　“英超和英冠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他说，“现在的阵容，能在英冠横着走，但到了英超，可能连保级都费劲。”

　　“所以你才要引进马赫雷斯？”

　　“对。”陈毛转过头，看着她，“英超需要更多能创造奇迹的球员。马赫雷斯的技术，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苏晴笑了：“你还真是不知道满足。”

　　陈毛没理她，只是继续看着窗外。

　　他的目光，已经穿透了所有的赞誉，牢牢锁定在联赛积分榜上。

　　还有十三场比赛。

　　拿下冠军，冲上英超。

　　这才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