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昭跟着殷老太君来到湖畔。
春风吹过,殷老太君的衣角翻飞,随行的嬷嬷退作一旁静候。
“那封信出自于你手。”
她望着静谧的湖面,声音平静低沉,带着肯定的语调。
姜云昭背脊挺直,面色沉稳,“什么都瞒不过老太君的眼睛。”
殷老太君缓缓转头,盯着姜云昭。
他们侯府定下来的礼,已经上报给了太子妃,当晚就收到了信。
礼品不好换,还是特意找了多方来鉴定,确定是珍品后才放下心来。
“你是从何得知,我府上送什么?你写信目的为何?”她问。
“您信梦吗?”姜云昭轻松一笑,没有半分心虚的对上殷老太君的眼睛,“我梦里瞧见的。”
“梦里?”殷老太君也跟着笑起来,“宋少夫人你在和老身开玩笑?”
“老太君不信是正常的,我也是方才才确定,我的梦能预知。
我自然是有目的,但您也看见了,我对贵府并无恶意,反过来,我还想帮您。”
殷老太君听笑了,“本太君有何需要你一个在侯府连立身之力都没有的夫人帮忙?”
姜云昭不卑不亢,“不,您需要的!”
“哦?”
“老太君,您府上今日很快就会卷入祸事,您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力挽狂澜!”
殷老太君双眼微微眯起,锐利探究的目光一道一道的砸在姜云昭脸上,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看清楚。
片刻后,她开口道:“是何事?”
姜云昭微微摇头:“我不知,老夫人也可不信。”
“若是如此,老身记你一个恩情。”
殷老太君沉着脸,疾步离开。
回到颐养宫,殷老太君称病带着殷芙仪向太后告辞。
殷芙仪却不干了。
诧异不甘愤怒在她脸上轮番上演,她冲到太后面前告状,“太后,我祖母是被人害的……”
“仪儿,胡说什么!”殷老太君暗暗拽了一把殷芙仪,阻止她继续说。
殷芙仪垮着脸不甘心,她看了眼宁王,好不容易见到宁王殿下,还没说上句话,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回去了。
“芙仪,休要胡说!”太子妃呵止,吩咐道,“还不快扶祖母回去吧。”
“阿姐……”
殷芙仪不甘心,但也只好点头听命。
太子看了眼殷芙仪,又看了眼宁王,笑道:“老太君,芙仪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不如就让她留下来,也好陪陪太子妃。”
“祖母!”殷芙仪半咬朱唇,恳求地看着自家祖母。
殷老太君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多谢太子殿下为臣女说话!臣女一定会好好陪太子妃姐姐的!”殷芙仪神色激动。
“你祖母经常犯病吗?”太子看着殷老太君的背影问殷芙仪。
太子妃抬眸,看了眼太子,没有言语。
“也没有,不过府里有府医,太子殿下不必担忧!”殷芙仪道,“哼,都是昌平侯府的宋少夫人,要不是她,祖母一定不会这样了。”
“哦?昌平侯府宋少夫人干什么了?”太子问。
“她和我祖母说了几句话,我祖母回来就犯病了!”殷芙仪告状道。
“芙仪你不要乱猜,说几句话就犯病,以后还有谁敢说话?”太子道。
殷芙仪理亏的‘哦’了一声。
“昌平侯府,哀家记得!”太后道,“她们怎么来了?”
“是儿臣请来的。”萧敬先危襟正坐,淡淡回道。
“儿臣让她一起进来为母后祝寿,人却不见了,我还纳闷,原来是被殷姑娘拦住了腿脚。”
宁王声音冰冷,眉眼微抬。
“殿下,”殷芙仪一脸委屈,解释道:“芙仪没有,实在是她,她太不懂规矩了,我只是好心提醒她穿的不得体。”
“好了,既然是十七带来的人,就让她进来吧!”
太后懒得听,直接吩咐人去请。
“臣妇为太后祝寿,恭祝太后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姜云昭行了跪拜礼。
“好,坐吧!”
太后抬手示意。
她满头银丝如霜,眼神深邃而犀利,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每一举手投足,皆流露着天家威严。
姜云昭环顾四周,太子太子妃坐在太后右边下首,殷芙仪坐在太子妃旁边,与宁王相对,全场只有宁王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不等姜云昭犯难,萧敬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宋少夫人,坐这里吧!”
殷芙仪抿了抿唇,眼中嫉妒和怒意翻滚,宁王殿下怎么当众让她坐他旁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太后看了眼萧敬先,凤眸上下打量着姜云昭,随即脸上覆上几分和蔼笑意,“此次回来,身子可养好了?”
姜云昭垂下眼帘,恭敬道:“回太后的话,好多了!”
她虽然笑着,可是笑意不达眼底,“没想到十七竟会带你进宫,着实让哀家吃了一惊。”
姜云昭心中没底,都说宫里的人说话直说三成,太后这样问,到底是希望宁王带人还是不希望?
她不敢胡乱接话,看了眼宁王,决定实话实说,这样最妥当。
“是臣妇自作主张,求宁王殿下的。”她回道。
殷芙仪心中脸色也好了些。
“哦?此次进宫,可是有所求?”太后问。
“她若是求母后赏赐,母后赏还是不赏?”
萧敬先看向太后,眼中竟是戏虐之意。
“那是自然。”太后沉声道。
“夫人若是有所求,但说无妨,本宫定满足你的要求。”太子也附和道。
“三年前,昌平侯府已经得了天家赏赐,臣妇此次进宫,只是为了亲眼看一眼太子殿下尊荣!”姜云昭回道。
她心知,天家已经赏过了了,若是她再开口提起,那就真成了宋夫人口中的挟恩图报了。
“嗯!”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萧敬先嗤笑道:“赏的是昌平侯府,和夫人你有何关系?天家尽是忽悠人!”
“十七?她与侯府一体,怎的没有关系?”
太后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不悦。
姜云昭敏锐地察觉到。
宁王对太后毫不客气,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
他比她进来的早,但他面前的茶水和点心丝毫未动。
他与太后……
他难道在提防太后?
宁王和太后,他们不是亲生母亲吗?
姜云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大人物之间的关系实在复杂。
萧敬先轻笑,“你们瞧瞧她的穿着打扮,像是一个侯门主母吗?方才殷姑娘不是还说她穿的不得体。”
姜云昭背脊挺直,静静听着,宁王这是在为他争取个人赏赐?
宁王还真是个大好人!
“殿下,说不定她就是故意穿成这样呢,您瞧她,可有半分局促?她连装都不装呢!”
殷芙仪忍不住道。
萧敬先抬眼,对上殷芙仪,眼神冰冷如同一支利剑。
“她装没装,本王比你清楚!”
他的声音冷漠无情,听得殷芙仪心中一怔。
“殿下……”她呆呆地望着对面的人。
“好,既如此,那哀家再赏一次又何妨,这一次赏到个人,”太后看向萧敬先:“十七,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