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决定后,我们立刻付诸于行动。
我站在中间,一手拉着前方的师父,一手拉着后方的大锤。
我们三人手拉手连成一条直线。
然后,
站在最后方的大锤,会走到队伍的最前方,代替师父车头的位置。
接下来我上前,代替大锤车头的位置。
我们就像是玩‘手臂接龙’一样,
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往前延伸,
保证我们所走的每一步,尽可能都是直线。
这种以身为尺的法子,
简单到可以说是笨拙也不为过,但却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车头。
居中。
车尾。
我跟师父还有大锤,通过这样的方式,不断调换着自身的位置,沿着骨道一点点前进。
如此变换了大概十七八次后,走在最前方的大锤猛然停了下来,
我看到他已经完全偏离了那条‘直道’,来到了一堵骨墙的跟前。
“八爷,没路了……”大锤说了声。
“按鑫娃子的方法,直接破开这堵骨墙!”
大锤点头,握着那柄穿山铲迈步上前,宽厚的肩背微微弓起,将全身气力都集中在了双手,然后猛然挥出!
“嗬!”
穿山铲被大锤抡圆了,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灌在了那片骨茬交错的骨墙缝隙处。
只听‘咔嚓’一声,
那看似坚硬的股骨,直接断裂成了两截,连带着后面的胸骨、盆骨都碎裂了不少。
第一铲落下后,大锤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第二铲、第三铲已如狂风暴雨般接踵而至!
无数断骨、碎渣如雨点般落下,
骨头渣子混合着尘灰弥漫开来,呛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此刻的大锤,
直接化身为一尊人力推土机,将阻挡前行的骨头尽数杂碎。
只是,如此高频率且大力挥动穿山铲,也让大锤肩膀上还未愈合的伤口重新崩裂,殷红的血迹浸透了衣服。
可大锤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得,握着穿山铲的双臂一次次挥动着,将眼前那片足有两米厚的骨墙,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孔洞!
“可以了……”
师父拍了拍大锤的肩膀,示意大锤停下来。
“走!”
师父扭头看着我以及喘着气的大锤,点点头,而后率先一头扎了进去。
新的骨道更为狭窄,只能勉强一人通过。
我看了师父和大锤一眼,伸出了手臂。
还是手拉手以身为尺的老办法。
只不过,这一次变换了足足三十六次,前方的道路再次被骨墙封死!
大锤再次上前,低吼着挥动穿山铲。
期间,
我和师父也接连上前替换大锤,让他能够有时间去休息恢复体力。
一旦大锤这个生力军撂挑子了,那我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时间,
也在我们这种重复的砸墙行动中,逐渐变得模糊。
我们就像是三只在坟墓里打洞的老鼠一样,一次次破除着挡路的骨墙。
不知过了多久,
可能一两个小时,也有可能更久,
前方正挥动穿山铲砸骨墙的大锤,突然停了下来。
我还以为大锤累了,打算休息一会时,
可大锤却走到那刚凿出的狭窄通道口前,侧着身子,将耳朵贴在骨墙的缝隙处一动不动,似乎在听着什么。
“怎么了?”师父立刻心生警觉,压低声音询问。
大锤伸出手指,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慢慢挪开了小半边身体,指了指骨墙后面,示意我们往前看。
我提起手电筒,带着疑惑朝着那片缝隙中照了过去。
手电光柱越过大锤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穿透弥漫的骨粉,射入了通道之后的空间。
只看了一眼,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唰’的一下,几乎在瞬间飙升到了头顶。
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后面,
不再是让我们感到绝望的一堵堵骨墙,
而是一个比足球场还要大上许多倍的巨大地下空间。
只是,
在那地下空间的地面上、墙壁上,密密麻麻放着一枚枚宛如巴掌大小的东西。
手电光照过去后,类似于这样的东西,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占据了整个地下空间,也占据了我的所有视线。
一眼望去,怕是不下数万乃至十万之多。
卵!
全都是卵!
准确的说,
这密密麻麻,有着数万乃至十万之多,全都是还未孵化而出的尸螯的幼卵。
这些尸螯幼卵的表层,
覆盖着一层粘稠、且半透明的潮湿薄膜,
但在这层薄膜之下!
还有个拳头大小的黑点,
像极了大号的蛤蟆卵。
这些幼卵,每一颗都在巴掌大小,包裹在粘稠的暗绿色粘液中。
我立刻将手电光,打在了离我最近的那枚幼卵身上。
那卵壳,整体呈半透明,
隐约还能看到里面蜷缩着的、长着镰刀状颚钳和细密刚毛节肢的幼虫轮廓!
它们拥挤、蠕动、彼此挤压堆叠在一起!
这些幼卵铺满了我的所有视线,
目之所及,
仿佛一片被无限放大的暗绿色的蛙卵沼泽。
密密麻麻的程度,让我这个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都感觉到头皮发麻。
而更让我浑身汗毛喷张的是,
在那片暗绿色幼卵的最深处,还盘踞匍匐着一个黑大的身影。
那道身影看起来极其臃肿,臃肿到几乎失去正常节肢动物该有的那种形态。
给我的感觉,它已经不像是节肢动物了,更像是一座蠕动的肉蛆。
那生物,足足有着牛犊大小。
它浑身上下,都覆盖着暗金色的厚重甲壳,甲壳上则布满了如同瓢虫那样扭曲的纹路。
几对如钩子般的细小前足,无力的搭在虫卵堆上。
似是刚产卵完毕,
而在这东西的头部前方,则长着一对巨大到不成比例,宛如巨型镰刀的螯钳。
那对螯钳就像是放大了几百倍的蟹钳,
上面密密麻麻的倒刺,看的我心底发毛。
尸螯!
那是一只比先前袭击我们的那些尸螯,还要大上几十倍的尸螯!
不,
应该说是巨型尸螯。
只不过,那尸螯目前似乎正处于酣睡状态,
口鼻翕合间,还发出类似于人的‘嘶嗬’声。
不然,
我手电光柱打上去的那一刻,
怕是就会将其彻底惊醒吧。
“师父……这……这东西还是尸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