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火折子上烤得通红的匕首,
我嘴角狠狠抽了两下,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大锤,你先用腰带把鑫娃子的胳膊勒紧,然后按住他肩膀,千万别让他乱动弹!”
“成!”
大锤点点头,强忍着疼楚,挪着肿成紫萝卜的右脚来到了我跟前,动作尽可能麻利的,将腰间那条老牛皮带子解了下来。
粗糙的皮带,猛地勒进我左胳膊的上变成了临时的压脉带,伤口处瞬间出来的剧痛感,让我眼前差点一黑。
“啊……”
手臂被勒住的那一刻,我感觉到被压住的血管都要炸开了,一股滚烫的东西,在刹那间,从我的脚尖冲到了头顶。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鑫娃子,忍着点,咬咬牙就过去了!”
师父说着,在我惊恐又带着点哀求的目光中,将包裹着布条的穿山铲铲把,递到了我面前,示意我咬住。
我‘嗯’了声,牙齿都在打颤。
但我知道,师父这也是为我好,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师父也不会这么选择。
想到这,我眼睛一闭心一横,一口把铲把咬住,然后把脸往旁边一别。
眼角余光里,我看见那一点赤红,像一块刚从火炉里扒拉出来的红铁块,带着灼热的气浪,猛然贴在我的伤口处。
“嗤嗤……”
下一刻,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传来,
那感觉,
就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钳,放在了凉水里面一样,冒出‘嗤嗤’的白烟。
那不是皮肉被割开的声音,而是热水,不,应该说是岩浆倒在冻肉上发出来的滋滋声。
“啊啊啊!”
我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抽搐、痉挛起来。
那种极致的痛苦,真他娘的比死还难受,没法用语言去形容。
那不是反抗,而是作为‘人’这种生物的一种本能反应!
原本只有些许冷汗的前额,也因为极致的痛苦,在瞬间曝出大量豆大的汗珠。
我想扭动,
可还不等我有所动作,大锤的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就好似一双老虎钳,跟铁箍似得,紧紧的扣住了我的肩头。
他手上的力道大的出奇,我用尽全身气力都动不了分毫。
我想叫,可我嘴里被铲把塞的满满当当,发出的嚎叫声,全都被闷在了胸腔里,转化成了野兽临死前的‘呜咽’声。
“坚持住!鑫娃子!”
师父有点发颤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把脑袋抵在冰冷的墙上,努力往下撑。
这一刻,
我感觉到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只有无尽的痛觉在反复折磨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是几秒十秒,
也可能更长,
那刺进我伤口里的东西,被猛然拔了出去。
噗嗤!
我感觉到一股粘稠滚烫,带着血腥臭味的液体,‘滋’的一声从伤口中喷出。
当我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刚好看到那道黑色血箭‘啪嗒’一声,溅射在了半尺外的地砖上,冒出一股腥臭的白烟。
随着这股黑血的喷出,胳膊上那坨硬邦邦、淤堵在伤口处发硬的血块也松动了不少,连带着抽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我像烂泥一样,倒在大锤怀里,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左胳膊止不住的微微打颤,像被扔在旱地上的鱼儿,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好了,总算是把要命的毒血给引出来了……”
师父看着地上冒着白烟的黑血,忍不住松了口气。
“小子不赖,骨头够硬!”
大锤喘着粗气,松开了钳制我的手,刚准备去查看自己的伤脚,肩头处因撞石壁留下的撕裂创口,在刚刚拼命压制我的过程中,再次崩裂!
暗红色的鲜血,跟不要钱似得往外渗,瞬间将肩膀上的衣服浸透染红。
“嘶……”大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我费力地歪过脑袋看了过去。
只见他那只被螯针扎过的右脚,肿得想个发了酵的黑面馒头,暗紫色的黑血正从裂开的伤口处,一点点往外渗。
我这才想起,大锤也中了尸毒,而且看其脚步的模样,怕是比我还要严重不少。
“师父……师父!”
我虚弱的看向师父,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快给,快给大锤止血!”
“大锤,把肩膀上的伤口按住!”
师父动作极快,看到大锤痛呼的瞬间,立刻就窜到了大锤的旁边,一把扯开大锤肩膀上早已破烂的衣服,将其肩头处那道狰狞,正不断渗着血水的伤口露出。
伤口处红肿发亮,很明显是感染了。
只可惜,
我和师父的身上都没有带止血粉,那救命止血的白药,都在三娘那个宝贝药包里。
“大锤,该你遭这趟罪了!”
“好!”大锤点头。
师父没说话,拿起水壶往嘴里狠狠灌了口水,然后‘噗’的一声,全喷在了匕首上,用衣服将上面的水渍擦干净后,又放在火折子上加热。
待到匕首烧的通红后,师父又将刚刚治疗我的那一套,原封不动的放在了大锤身上。
大锤的忍耐度,明显比我要高出太多太多。
我看见,师父把那烧红的匕首,刺入大锤发肿的皮肉里时,大锤整个人只是身子猛然弓起,后背死死抵着石门剧烈颤抖着。
从始至终,我都没听到大锤喊出一声。
“大锤,还能忍得住吗?”
等解决掉大锤脚背上的毒血后,师父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开口,“你肩膀处的伤,不能再拖了……”
其实不用师父多说,我也明白大锤这次受的伤可不轻!
刚刚师父的一通操作,虽说是帮大锤把脚上的毒血逼出来了,可肩上那要命的口子还在‘突突’地冒着血!
要是任由这血肆意往外渗的话,
别说撑到明天,怕是等不到天亮,大锤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甚至休克死亡!
所以,
现在必须立刻给大锤止血!
“八爷,我没事!”
大锤咧了咧苍白的嘴唇,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师父点点头,“八爷,这次还是让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