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
我看到黑子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在瞬息间给拽进了半开的棺材里。
“救我,救我!”
黑子凄惨的嚎叫声,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从棺材里传出。
但很快,
求救声戛然而止。
大量粘稠的猩红色血液,顺着被撬开的棺材缝隙,‘噗’的一声喷出,将距离玉石棺材最近的三泰淋了个通透!
“妈呀!”
“什么鬼东西?”
脸上糊满血迹的三泰,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眼睛惊恐的盯着死寂的玉棺。
他旁边的两个坐地虎,早就被吓得连滚带爬跑到了一边。
玉棺重新归于寂静。
只是棺材底部缝隙处,还有着鲜血一点点渗出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浇灭了钱八两脸上的贪婪,他的脸上充斥着惊恐和不安,连带着拿着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妈的,他妈的!”
钱八两低声咒骂着,他的眼神扫过一干手下时,我发现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
很显然,方才黑子惨死的下场,让其他人再不敢靠近那口吃人的棺材。
突然,
我发现钱八两把目光转向了我们这边,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不好!”
我心底一咯噔,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
下一刻,钱八两把枪口对准了我。
“小杂种!”
钱八两用嘴朝玉石棺材努了努,低吼道:“你去把棺材里的金缕衣给老子拿出来!”
“钱八两,你他妈眼睛瞎了,那可是吃人的玩意!”
三娘咆哮着看向钱八两,扭动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刚动就被身后的汉子,给强行摁住了。
“快去!”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去……”钱八两脸上的肌肉扭曲,“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师父!”
“一!”
钱八两喊出了第一声。
我咬了咬牙正准备站起来,却发现师父拉着我的胳膊轻轻摇头。
“二!”
钱八两说着,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开始慢慢弯曲。
“别……别动我师父!”
我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把枪放下,我去……我去给你拿衣服!”
“鑫娃子……别去!”
师父宛如虫蝇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不放。
“师父,没事的!”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用手轻轻拍了拍师父有些冰凉的手背。
恍惚间,我又想起了潼关当年的那个雪夜。
那时候,我又冷又饿昏倒在雪地里,师父把我救回来后,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拍着我的手背,说了句‘没事的’。
如今,
也该我为师父做点什么了。
“把三娘放开,让她帮我照顾我师父!我去给你拿金缕衣……”
我盯着钱八两,缓缓开口。
“好!小兔崽子,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
钱八两狞笑点头。
我将师父交给被放开的三娘照顾后,深吸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小郎君?”三娘突然出声,“小心些!”
我点点头,朝着玉石棺材走去。
或许是先前目睹了黑子的惨状,我感觉到双腿像是灌了铅水一样,每一步都迈的极为艰难。
“快点,别给老子磨叽!”
在钱八两的催促声中,我距离那吃人的棺材越来越近。
等距离那棺材还有三五步的时候,
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浓郁异香,钻入我的鼻腔,一次次的冲击着我的心理防线。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只能强撑着已经发软的双腿,一点点往前挪。
终于,
我触摸到了那玉石棺材的外壁。
扶着那冰冷的石壁,我回头看了眼。
师父的眼里充斥着痛苦和哀求,对我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大锤口鼻间流着鲜血,身体被两个坐地虎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三娘和竹竿的眼里,满是担忧。
我知道,
这一次,
没有退路可言。
我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剧痛,让我有些发晕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
“干了!”
我心一横,强迫自己往棺材里看。
棺材盖已经被人用撬棍钢钎什么的,弄开了三分之一,里面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见。
借着手电光,我这才勉强看清了棺材里的景象。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黑子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脸。
他就一只被玩坏了的布偶。
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球外突着,微微张开的嘴巴,还残留着没喊出来的‘救命’口型。
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是,黑子的脖颈处,插着五根手指大小的孔洞。
大量暗红色鲜血,正‘咕咕’的从那五根手指孔洞里冒出。
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继续看了下去。
只见玉石棺材的内壁上,刻着密密麻麻、扭曲怪异的纹路。
一眼望去,就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又像是一幅未完成的‘抽象’画作。
在那些纹路的凹槽里,充斥着暗红色的粉末,
这些粉末,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让我脑袋愈发昏沉。
我立刻意识到,这些凹槽里的粉末有古怪。
但我此刻顾不得多想,
因为我看见了……
金缕衣。
那是一件由无数细腻金丝和玉片穿梭盘绕,组合而成的奇异甲胄。
只不过这件金缕衣,正严密的包裹着棺材里那具躯体。
双手和双脚,都被细致的包裹在对应的袖筒和玉靴里。
只有漆黑到发亮的修长指甲露在外面。
其中右边那只的指甲上,还残留着大量的鲜血。
那指甲不似人骨,更像是某种东西打磨而成,边缘在血光中泛着冰冷锋锐的寒芒。
很显然,就是这指甲,刚刚杀死了黑子,并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五个指洞。
我吞了吞唾沫,忙看向那尸体的脸部。
只是,
在那尸体的脸上,还戴着一个雕琢的异常精美、贴合的白玉面具。
整个尸体,
只有口、鼻、眼三个位置留有空隙,其他部位全被金缕衣所笼罩。
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具体模样。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
这具尸体,绝对不是我梦里那个七窍流血的女子。
因为我在他的裆部看到了一个小盒子。
这足以证明,
躺在棺材里的,并不是贵妃。
而是……
一具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