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倒是命大!”
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竹竿,我瘪了瘪嘴,心里那股被背叛的膈应,如同一根刺扎在心窝里,因此嘀咕了一声,没在多说。
先前竹竿为了救钱八两,在众目睽睽下,抱着雷管舍身炸尸傀。
虽说的确成功弄碎了,穿在尸傀身上的那件金缕衣,却也让石门开关被钱八两那个杂碎发现,进而害的我们被关在主墓室里。
“哼,命硬是硬,就是瞎了狗眼,认错了主子!”
缓过来的大锤,粗壮的手臂环抱着,靠在冰冷硌人的石墙上,也瓮声瓮气地补了一句。
从始至终,大锤看都没看一眼竹竿,仿佛对方已是陌路人。
“我还以为你早就死透了呢?谁承想,还让你这‘叛徒’活了下来!”
三娘的嘴依旧狠毒。
她看着竹竿冷哼一声,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冰冷。
“三娘……我……”
竹竿刚准备开口,就被三娘挥手打断,“别叫我三娘,我跟你这个‘叛徒’不熟!”
“你不是为了钱,情愿充当钱八两的走狗,成为他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吗?”
”如今,他为了活命,把我们所有人都困在这主墓室里,连他的手下都没放过……啧啧……”
听到这话,
竹竿的脑袋压得更低了,身体剧烈一颤,干裂的嘴唇抿了又抿。
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大锤,三娘,至于我……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会……”
“没想到?”
三娘嗤笑了一声,指着竹竿的鼻子数落起来,“你没想到他如此心狠手辣,会把一群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关在墓室里对付尸傀?”
“还是说,你没想到,你悍不畏死拿着雷管去救钱八两后,他竟然过河拆桥,把你这个救了他命的‘大功臣‘丢在这里等死?”
被三娘这么一顿数落,竹竿沉默许久后,才艰难的抬起了那张满脸污垢的脸。
他看了我们一眼,惨然一笑,自嘲道:“是啊,三娘你说的对,我拼了老命救他,可在他的眼里,我也只是一条可以随时丢掉的狗罢了……”
“三娘,大锤,我知道这次是我竹竿对不住你们,但我只是想要救我老娘而已,我有错吗?”
“行行行,你没错,对,你没错!是我们错了!”
三娘一听更来气了,“是我和大锤错了,我们错在看见你生活凄苦,想着让你跟着一起发财,是我们千不该万不该拉你进来,行了吧……”
“好了……别忘了此行目的!”
师父开口后,三娘狠狠剜了一眼竹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我听到‘目的’两个字后,心底满是复杂。
是啊,
我跟着师父,从秦川千里迢迢来到这危机四伏的贵妃墓。
一路上,遇到了无数危机才好不容易到了这主墓室。
不就是为了,在这贵妃墓里,找另一只素缎绣花鞋,将其物归原主,继而拔掉我身上的‘血咒’吗?
“鑫娃子,把身上的衣服解开吧……”
师父的声音里,有着疲惫以及一丝……急切。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按照师父的要求,把上衣脱了个光。
墓室里冰凉的空气,让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配上那布满全身的血红色纹路,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靠在墙边喘息的卸岭魁首陈冲,看到我身上已经蔓延到下颌处的血红色‘乂’字纹路后,瞳孔猛地收缩,脸上满是凝重。
“秦小兄弟!你身上……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鬼咒’?”
“血咒?鬼咒?”
我一怔。
这玩意不是‘血咒’吗?
怎么突然又变成了‘鬼咒’了?
我满心疑惑望向陈冲,“鬼咒?陈总把头你说清楚,这玩意和‘血咒’有啥关系?你在其他人身上见过这种东西?”
“没有!”
陈冲微微摇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悸。
“我太爷爷留下的手札里,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岭南见过几个搬山道人!”
“他们被鬼洞族的女王所诅咒,个个身中‘鬼咒’,活不过四十岁就会暴毙而亡,唯有找到奇物‘凤凰胆’才可医治!”
“他们身中‘鬼咒’后,肩膀上会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眼珠’,与你这蔓延到全身的‘乂’字符号,虽样子不同,但那邪异的感觉……却极为相似!”
“后来呢?”
我有些好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应该是解开诅咒了吧!”
“七八年前,我还在太行山一带,见到过搬山道人……”
陈冲耸了耸肩膀,指了指我肩膀上的‘乂’字符号,“秦小兄弟,你身上这‘鬼咒’怎么来的?莫非你祖上也曾被某个古老部族的降头师,中下过血脉诅咒?”
我摇摇头。
偷瞄了师傅一眼,见师父没说话,就将我收到那双诡异绣花鞋,以及之后遇到的一系列情况,简单给陈冲等人说了说。
陈冲听完,脸上先是愕然,随后化为浓浓的愧疚。
“也就是说,八爷这次之所以来这贵妃墓,就是为了给你拔除身上的这个‘血咒’?”
见我点头,陈冲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师父抱拳一揖,“八爷,先前中殿初见面的时候,我陈某人眼拙心窄,当时还以为你们,是跟在我们身后打算浑水摸鱼的元良!”
“如今听秦小兄弟讲明前因后果,才知你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八爷……”
“大锤兄弟……三娘……”
“还有秦小兄弟,我陈冲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实在是对不住了……”
陈冲说完,其身后几个卸岭门人,也都挣扎着起身向我们抱拳道歉。
看到卸岭魁首陈冲居然如此诚恳,我对他的印象瞬间有了不小改观。
“陈总把头不必如此,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师父笑着摆了摆手。
“不打不相识!”
陈冲也笑了。
“八爷,如今尸傀已除,也是时候去帮秦小兄弟拔掉身上的‘血咒’了!”
陈冲笑着点我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那静静矗立在主墓室中央的玉石棺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