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川兄弟,没事儿吧啊?咋样啊?还能站起来不。”
李管教客客气气地连忙给我解开手铐,拿毛巾给我又是擦汗又是递水,态度比先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给一旁的田勇,刘德彪俩人都整懵了。
田勇捂着脸瞪着个眼珠子看了看我,一脸茫然。
“李哥,你啥意思啊这是?这是刘所长的意思吗?”
李管教耷拉张脸,没解答田勇的疑问而是一把将其推开。
“滚犊子!带上你那二傻子妹夫赶紧滚!洗干净脖子回头等着挨收拾吧!”
田勇一脸茫然看了看李管教阴沉的脸没敢再多问,旁边刘德彪还想说什么却被田勇捂住了嘴,俩人灰溜溜地滚了。
李管教擦了擦头顶的汗,再次挤出一副笑脸,还轻轻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刘川兄弟,是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你别跟我计较啊!都是田勇那狗崽子撺掇我...我才...”
我没搭理他,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强撑着想要站起身。
“哎哎!慢点弟弟,哥扶你啊!”
我一把推开了李管教。
“谢了,不用,我能自己走。”
李管教急了,连忙扶起我往门外走。
“老弟,算哥求你了,哥混碗饭吃也不容易,这一家老小的...先前领导的意思是要收拾你。哥也没办法,有些话哥没法明着说,也不知道咋跟你解释。总之哥真心给你赔不是了啊!”
李管教扶着我,态度诚恳,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嘴里边给我道歉边掏出一沓钱,往我口袋里塞。
我没直接拒绝,而是把钱拿出来简单数了数,都是小面额的看着挺厚,一沓最多估计也就一千块钱到头了。
“我挨一顿打,就值这点啊?医药费都不够吧?”
李管教听我这么一说,算是松了一口气,愿意收钱就好办了。他一咬牙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票。
“老弟!只要今天这事儿你不追究哥,哥把这半年的工资都给你,这一千多块钱你先拿着,等你出去后哥再给你补两千!你看行不?”
“呵呵...”
我冷笑,笑得一阵咳嗽,满嘴都是铁锈味的血沫子。李管教赶紧用袖子帮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子,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声在我耳边说。
“老弟,我在这看守所只是个小角色,谁都惹不起。这次要收拾你其实是我顶头上级刘所长的意思,刘所长和那田勇是亲戚,哥这么说你就懂了吧?”
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四千块钱的和解条件,也弄清楚了那田勇为啥能在这看守所里敢明目张胆的托我进小黑屋。
但随之我心里一个疑问又出现了,按理来说刘所长已经是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头了,为啥眼下这个李管教怕我能怕成这样,甚至直接出卖他上级呢?他嘴里我嘎嘎硬的后台又是咋回事呢?
还没等让李管教给我解答疑问,我俩人已经走到了看守所接待室门口。
临近门前,李管教双手作揖再次央求着对我说道。
“老弟,咱俩可说好了啊!一会儿进里面要是谁问你啥,求你可千万别提哥啊!”
紧接着,李管教用钥匙帮我打开门,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我推开门,走进了看守所接待室,一进门几扇明亮的大窗户,阳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干净整洁的接待室里,眼前的茶几沙发上,正坐着一排人。
“川哥!”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里一暖,是潘子。
潘子、燕姐、囊爷、柴叔,他们都来了。还有看守所的那个刘所长也在,以及一位穿着中山装,鬓角花白的陌生小老头。
潘子激动地一把扶住了我,沙发上的燕姐和囊爷见到我这幅样子也连忙起身查看我的伤情。
“川哥,你没事吧川哥!狗草的,他们咋把你祸害成这样!他妈的咱俩进局子前你明明还好好的!”
我师父囊爷连忙给我活动活动手臂筋骨,把我错位的胳膊扭了扭又接了回去。
“老囊,小川伤得怎么样?”
柴叔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语气关切。
囊爷阴沉着脸说道。
“还好没伤到骨头,胳膊没事,这腿没俩月是好不利索了。”
燕姐柳眉倒竖,杏眼怒视着沙发上,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抽烟的刘所长,问我道。
“刘川,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说!抢咱东西还打人,还他妈有没有王法了!今儿这事儿咱必须得讨个说法!”
刘所长掐灭手中香烟故作姿态,朝着接待室门外喊了一嗓子,把李管教叫了过来。
“李管教,说说吧?这是咋回事?这个叫刘川的嫌疑人是你监区负责的吧。”
这刘所长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先前明明就是他把我从班房里提出来送进的小黑屋,转眼放个屁的工夫现在装成没事儿人了,这演技都能拿奥斯卡了。
李管教耷拉着脑袋,一进门站在原地,一脸吃屎了的表情,一时间哽咽着不知道该咋解释。
刘所长见李管教不吱声又开始了自问自答。
“李管教,是不是班房里的犯人之间发生摩擦打架啦?这种事管们一眼照顾不到就会发生,也是常有的事嘛。”
刘所长言语间诱导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估计接下来只要李管教就坡下驴承认看顾不严失职的错误,把过一背,我挨打的事儿基本上就结案了。
可出乎刘所长以外的是,今天李管教好像忽然变得不懂事了,他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李管教却始终是耷拉着脑袋站在那不接茬,沉默着一言不发。
刘所长急了,屋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让他有些尴尬。他猛地一拍茶几嗷得一嗓子,破口大骂。
“小李!你还想不想干啦?犯了错误还不敢承认,你知道如果今天这个叫刘川的犯人真有个三长两短危及到了生命,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知道吗!”
李管教攥紧了拳头,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身子微微颤抖。
关键时刻,我说话了,毕竟钱咱不能白收人家的,况且这事儿李管教这倒霉孩子本身也没参与啥。
“刘所长是吧?我刘川作为当事人我给李管教证明,我身上的伤和他没半毛钱关系,反倒是打我的两人中里,有个身穿制服叫田勇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刘所长你口中的犯人啊?”
李管教向我偷来感激的眼神。
刘所长一愣,一旁柴叔眸子冰冷的看着刘所长问道。
“刘所长,您看守所里的犯人平时也会穿警服啊?还特爱打人是吗?”
话一出,刘所长脸都绿了。
憋了一会儿,他竟然笑了,斜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柴叔,笑得很是嚣张。
“呵呵呵,柴老板啊,有些事儿如果你非要深究的话,那么这个叫刘川的嫌疑人,今天你恐怕是接不走了。”
柴叔也笑了,点燃一根香烟轻轻吸了一口,又用手指掐灭。
“哦?是吗?刘所长。要不你我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