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晃,林娴玉倚着车厢,面纱微微起伏,露出委屈的神色。
“凤州哥哥,夫人方才可是生娴玉的气了?”
她捻着手帕,小心翼翼中有夹杂着明晃晃的委屈。
“娴玉方才听见,夫人总是在强调‘禁足’二字,话里话外都是在怪娴玉出门,没有闭门反省。”
林娴玉泫然欲泣,薄薄的面纱也遮不住发红的眼眶。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儿,萧凤州面色阴沉如墨。
他从小|便展现出将门风采,受尽爱戴,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落了他的面子。
即便是当今圣上,也对他褒奖有加,从未说过什么重话。
可就在刚刚,宋云棠竟然当着一众平民百姓的面,驳回了他的面子,还把他晾在一边。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萧凤州指节捏的嘎嘎作响。
“不必理会她,不过一个眼光浅薄妇人罢了。她嫁入将军府,那便是将军府的主母,若是连这点容人的气度都没有,又怎么能挑起重任?”
虽然三年之后自动和离,可在这三年间,宋云棠终归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这三年里大大小小的事宜,她多少还是有话语权。
“当啷”,林娴玉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茶水泼在手背上。
“嘶。”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萧凤州面上看着嫌弃宋云棠,可心底里却早已把她当做将军府的主母来看。
上次下毒,萧凤州只是轻飘飘让她禁足,她还觉得自己更胜一筹。
明明是在禁足期间,萧凤州还是借着看大夫的名号带她出来散心。
林娴玉本满心欢喜,可当她听到方才的言论,瞬间心如刀绞。
如果宋云棠是主母,那她又算什么?
看到她被烫红的手背,萧凤州软了眸子。
“怎这么不小心?”
他熟稔地牵起她的手,小心地用绢帕擦干,下意识地放在嘴边吹了吹。
手背上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意,林娴玉愣了一瞬,眼前的身影恍然与小时候的萧凤州重合。
那时,她烫伤了手,萧凤州也是如此。
他还摸着她的头,温声哄道:“吹一吹就不痛了。”
林娴玉轻咬下唇,眼泪还挂在睫毛上,面带红晕。
“凤州哥哥,娴玉已经是长大了,小时候那套不管用的。”
【芜湖!!名场面来了!我没记错的话,男女主就是在这里表明心意的!】
【好甜啊,还是官配甜哈。】
【留个逗号,证明自己来过。】
萧凤州一愣,眼眸滑过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耳尖发红,瞬间抽回了手。
“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不自然地别过头,看向窗外,眼神飘忽。
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到那天的凉亭,宋云棠被自己抓红的手腕,她不卑不亢的态度,那一抹在风中更显单薄的身姿。
那次,她也这么疼吗?她为何不喊疼呢?
手中的温热突然被撤走,林娴玉愣住。
纤长的手指微微蜷缩,最后全部紧握成拳,垂在身边,虚虚地搭在腿上。
“凤州哥哥……”
她欲言又止。
想问,却又不知改以何种身份。
她心情复杂,从低谷到山顶,却又从悬崖直线摔下。
林娴玉咬着下唇,心思百转千回。
车内陷入了怪异的沉寂。
搁这帘子,云庭也察觉到了窒息。
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马匹嘶鸣,加快了速度。
……
金盏另开了炉灶,紧赶慢赶做好,快马加鞭送回将军府。
她气喘吁吁地来到门口,云庭早已等候多时。
金盏从马车上跳下来,喘匀了气儿。
她挽起袖子,掏出菜单。
“这个是松鼠鳜鱼,这个是桂花鱼翅,这个瓦罐里的是合|欢汤……”
十几样菜品,金盏一口气报完,指挥着跟来的小二往院子里搬。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云庭眸子一暗。
“我这里还剩下写冰镇梅子汤,你要不喝些再走?”
“替我谢过将军的好意。”
金盏皮笑肉不笑,朝着苍梧居的方向微微福身。
“不必了,万斋居还有事情要忙,我担心小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五指并拢,手掌撑平,给自己扇了扇风。
没想到金盏误会成将军给的福利,云庭抿着嘴角,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
看小二搬的差不多了,金盏瞥了一眼院子里面,压低了声音。
“小将军,今日,林姑娘外出,可是有什么急事?”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云庭手里。
云庭皱了皱眉,反手把银子扣到她的手里。
“姑娘,使不得。”他义正词严 。
金盏吃了个闭门羹,瘪着嘴收回兜里。
背过身,她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榆木疙瘩。”金盏小声吐槽。
云庭耳力极好,愣了一瞬,随即道:“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上次夫人救了我,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问询消息,不必如此。”
金盏脚步一顿,默默地退了回来。
……
“小姐,小姐!”
听到这动静,宋云棠合上账本,哑然失笑。
“你瞧,人还未到,声先到了。”
银瓶笑着,给金盏递上一杯凉茶。
“隔老远就听见你喊,不知道的,还以为遭狗咬了呢。”她打趣道。
店里基本忙完了,只剩几个零星的顾客,坐在一起考谈论阔。
金盏一口气把茶水喝了个精|光。
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小姐,这趟将军府,奴婢还真没白跑。”
“怎么?难道将军竟然大方地结账了?”银瓶撇了撇嘴。
以往,萧凤州都把万斋居当自己的小厨房,从来不结账。
对此,银瓶积怨已久。
“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金盏嘟着嘴,嗔她一眼。
看二人斗嘴,宋云棠捂嘴浅笑。
“莫非,你打探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金盏眼睛一亮:“还是小姐懂我。”
她把手掌竖起,挡在嘴边,身子微微前倾。
“奴婢听说,林姑娘不知怎的被猫抓伤了脸颊,将军刚下朝,便急急忙忙带着林姑娘岀府问医。”
宋云棠垂下眼眸,嘴边的笑意淡了些。
金盏打听回来的消息,和自己在弹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