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不悦:“你真的要与我分得这么仔细,井水不犯河水?”
这下倒是轮到宋云棠看不懂了。
自己明明给了台阶,也是顺了萧凤州的心意。
可他怎么是现在这幅表情?
没等宋云棠开口,萧凤州便冷着一张脸:“那就随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了。
只留下宋云棠站在楼上,透过雅间的窗子看着萧凤州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他可真奇怪,逆着他的心思不得善终,顺着他,他竟会不高兴。”
宋云棠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摇摇头,又忙活起万斋局的生意来。
那天,宋云棠愣是在万斋局待到天黑。
直到将店里最后一位客人送走,宋云棠才舍得带丫鬟们回去。
下午与萧凤州发生的尴尬事虽叫宋云棠有些捉摸不透,心里微妙,但很快就被账上进银的喜悦给冲淡了。
银瓶和金盏虽都没提,却都看的出,这些日子,将军和他们家小姐的关系是真的越发的好了。
连同晚上铺床时,银瓶都多准备出了萧凤州的被褥。
宋云棠也习惯了萧凤州日日过来。
只是今晚扑了个空。
宋云棠想起萧凤州今日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叫银瓶将多拿出的被褥送回,又打了热水,沐浴后入睡了。
银瓶在宋云棠的身边伺候,自然不敢多说,直到出门来才从府上的刘总管嘴里听说,萧凤州是被叫到梧桐苑去了。
“怎么回事?”银瓶蹙眉:“明明今日将军还亲自选了瓶架送去,怎的一下又……”
但见刘总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银瓶也只得将后面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背地里胡乱猜测主子的事那可是大忌。
纵是银瓶如何心疼自家小姐,这会儿也只能认了。
梧桐苑的内。
看着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经过这两日的调养,结痂处已经崩皮,府中大夫的面色这才缓和些。
“这伤药还是有用,姑娘这些日子还是要注意些,别扯了伤口,别碰了水,过几日伤口完全愈合,便可以正常沐浴了。”
林娴玉嗯了一声。
郎中立刻上了新药。
这药不疼。
平日换药,林娴玉眼都不抬一下。
这会儿却一把抓住身边萧凤州的衣袖。
泪珠子更是在眼眶内打转,仿佛这不是疗伤的药,而是害人的刀。
瞧着林娴玉此时的模样,萧凤州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不忍:“轻一些。”
负责上药的大夫十分清楚自己下手并不重,这药也不是那种辛辣的类型。
可林娴玉在将军心中的分量,虽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却是整个将军府人尽皆知的。
为此只能是配合着下手轻一些,再轻一些。
原本几下就能换好的药也愣是拖了足一杯茶的时间,才终于弄完。
看着林娴玉手上刚刚包好的纱布,萧凤州声音关切:“还疼么?”
林娴玉摇摇头,脸上故作坚强:“这点疼娴玉忍得住。”
此时的她眼中满是纯粹。
和萧凤州印象中的模样又有几分重合。
“下次叫人换些更温和的药来。”
“不必,良药总是苦口。正好,这疼也能叫我长长记性。”
这话听得萧凤州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说不出林娴玉到底是在敲打着自己,还是无心一说。
在林娴玉旁边照顾着的莺语这会儿则是急着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将军若是真在意我家姑娘,换药倒是不必,将碧落轩那的好处拿出一半过来,我家姑娘都会高兴好一阵的。”
萧凤州眉头一紧:“什么?”
林娴玉则是故作嗔怪:“莺语,我看你是越发缺少管教了,怎能胡乱在凤州哥哥面前嚼舌根?”
莺语立刻低下头:“我还不是感觉将军最近冷落了姑娘,所以才替姑娘委屈的……”
“还说!”
林娴玉起身作势要打,却又一阵头晕。
还是被萧凤州护着,这才重新落座。
林娴玉看向萧凤州,满是自责:“凤州哥哥,是我对手下人属于管教,这才惹你不高兴了。”
说完,林娴玉低下头:“是我这的几个丫鬟今日瞧见好多布商送料子去了姐姐那,我这却没送来半匹,这才心有不满。我自知不应该和姐姐攀比计较,我待会儿便好好的管教她们。”
嘴上虽说不愿计较,可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嫉妒。
萧凤州好歹和林娴玉同府生活了这么久,又怎会不知道林娴玉的那点小心思?
“给云棠做衣服,是特殊情况,也是我没考虑清楚,明日我叫人也送几样布料给你便是。”
“我知道凤州哥哥对我好,我在乎的又哪里是那几匹布料?”
林娴玉说着,忽然一把抓住萧凤州的手,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光亮。
“我听闻,宫中马上就要有一场热闹,凤州哥哥给姐姐准备衣服,也是为了进宫么?”
没想到林娴玉的消息这么灵通。
萧凤州倒也没藏着掖着,实话实说了。
“既是如此,那凤州哥哥可否带着我一起?”
“你?”
萧凤州满是诧异的瞧着林娴玉。
见林娴玉面上并无半点玩笑之意,萧凤州心一沉:“这怎么能行?”
林娴玉虽是林家遗孤,可如今住在将军府已是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圣上早已挑明要为林娴玉寻一门好亲事。
无非是嫌林娴玉留在将军府碍眼,又恐耽误了他与宋云棠的喜事。
尽管萧凤州再三推脱,算是暂且把此事回绝了。
可若是林娴玉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圣上面前,只怕更会引发圣上的不悦。
到那时,真当众选夫,光凭萧凤州一人可是回绝不得的。
若是先前,萧凤州或许还会考虑。
可毕竟自己如今答应了,总不能顺水推舟,将自己答应的事情全部推翻吧。
“凤州哥哥就带我去吧。”
谁知林娴玉今天究竟是哪根筋不对。
说什么都要在此事上坚持。
萧凤州这儿也是被磨的实在没法子了。
沉思了好半天才无奈叹了口气。
“你当真要去?”
“娴玉不会和哥哥开这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