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宫,月色如水,窗外树影斑驳。
穆寻正倦意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
一道身影悄悄潜入宫中,来人正是云夫人,她衣衫凌乱,手中紧握一柄匕首。
自从被打入冷宫,她日日哭泣,精神几近崩溃。这一晚,她发起狂来,刺伤了看守的宫女,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溜了出去,悄悄闯入了穆寻的寝宫。
她缓缓走到床前,手抬起,刀刃泛着寒光。
就在她要一刀刺下的瞬间。
“嗷呜!”
低沉的狼啸骤然响起。暗影之中,一只巨狼猛扑而出,一口便咬住了她的手腕!
“啊!”
云夫人惨叫,手中的匕首脱手而落,鲜血顺着手臂汩汩流下。狼獠狠厉,生生将她压倒在地,发疯似地死死咬住她。
云夫人的惨叫声穿透揽月宫,引来了众人,被阿新屏退。
芮彤则走进屋来,不紧不慢点燃了屋里的灯火。
穆寻这才悠悠转醒,懒洋洋地撑起身子,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
“啧啧,原来是云夫人啊。”她轻声道,“您这么想我?半夜都要来看我?”
云夫人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仍恶狠狠地盯着她:“贱人!你暗算我?!”
穆寻轻笑一声:“云夫人真的很不讲理,你自己拿着刀闯入我宫里,怎的还诬赖我啊?”
云夫人的手还在狼嘴里,疼得她嗷嗷叫。
“你快让这畜生住手!”
穆寻摇摇头,“人家有名字的,你出言不逊,它可是要生气的,对吧,常胜?”
常胜的眼睛变得通红,似是认同她的说法,摆了摆尾巴,加重了咬力,云夫人的手几乎被咬断。
“你快让它住手,我要被咬死了。"云夫人几乎在哀求了。
穆寻蔑笑了下,喊了一声,“常胜,过来吧。”
常胜这才松口,舔舔嘴里的血,乖乖回到穆寻身边。
云夫人已经浑身被汗浸湿,想强撑起来,又爬不起来,半躺在地上,“你好歹毒,你早知道我要来对不对?故意让人放我进来,好让狼来咬我。”
穆寻一边摸着常胜的毛发,一边摇头,“云夫人,您这辈子,是不是都在诬陷别人啊?明明是你做的事情,总是要怪到别人头上。”
“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我弟弟只是要抢兵器,你竟然取了他的性命?你不是人!”云夫人歇斯底里叫道。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错的永远是别人,不过这种心态倒是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看来也要好好跟她学学才是。
“我不是人?他不是发了狠要来杀我的?带了那么多私兵和杀手。怎么,他杀我就行,我杀他就不行?什么道理嘛。”
云夫人眼神怨毒,冷冷嗤笑:“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辩驳,你狼子野心,妄图吞了燕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穆寻继续抚着常胜的头,漫不经心:“你说得对。所以呢?”
云夫人一愣,冷声威胁道:“那我便去告发你!我要告诉大王,你居心叵测!”
“告发?你真觉得,他会不知?你可太天真了。”
穆寻淡淡一笑,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钦文泰一直在衡量,谁才是更有用的人。他从来没有信过我,不过是觉得我有利用的价值,而你,曾经也有一点利用价值,但是现在,都被你弟弟作没了。你们云家要完蛋喽。”
云夫人没想到她如此直白,浑身颤栗起来。
“不过我比较幸运,毕竟燕朔王不够聪明。”穆寻微微俯身,语气森然,“所以我才能畅通无阻地实现我的计划。”
云夫人喃喃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莫不是想篡位……做燕朔王?你一个北靖人,痴心妄想。”
穆寻轻嗤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她慢悠悠摇头:“燕朔王?我根本不稀罕。”
云夫人不信,“你不做大王?那你图什么?难道你要扶持谁做大王?南亲王?他是个废人,怎么能做大王?”
穆寻淡淡吐出一句:“你又猜错了,我要扶持的人,是桂月。”
云夫人犹如遭雷击,张大了嘴。
“桂月?她凭什么?那个贱女人的女儿?她才几岁,凭什么当王?不可能的!”
穆寻悠悠叹了口气,对芮彤扬了扬手,芮彤将热好的茶端了上来。
穆寻喝了几口茶,“那要不我留着你,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做到?等桂月登基那日,放你出来观礼如何?”
她低头看了一眼云夫人的伤势,“不过你能不能活到那日,还不一定。那就看老天安排了。”
“你想杀我?大王还没死呢!他只是把我打入冷宫,没有赐死。”
穆寻点头赞同,“他是不杀你,不过嘛,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了。云家已经是弃子了,而且他现在有了瑶音,快活似神仙。”
“你竟然用那个贱人来魅惑大王!我要告发你们!”云夫人提起瑶音更气了。
“这哪里是魅惑呢?这是让大王享乐。”穆寻蹲下来,抬起云夫人的脸,“大王本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多累啊,这些事,我帮他操心就好了。”
“你们,你们要毒害大王,我要去告发……”云夫人挣扎着要起来,可是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
穆寻叹了口气,“你本来是个聪明的女人。若是安安分分,像瑶音一样,享受富贵,我也不会动你。你为何偏要走到今日这一步?”
云夫人眼神涣散,喃喃低语:“瑶音?你不动她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你还留她?”
穆寻淡淡一笑:“我知道她不是善人,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不过是贪图富贵,又有什么错呢?她是个聪明人,只为自己打算,哪怕燕朔王死了,她依旧可以做个安安静静的妃子,吃香喝辣,富贵一生。”
云夫人又气又恨,她看不上的人,竟然安然无恙,想到瑶音那副嘴脸,再想到死去的弟弟,想到她这可悲的一生,她气血翻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穆寻淡淡吩咐:“送她回冷宫,看紧她。”
侍卫应声而入,将云夫人拖了下去。
过了几日,冷宫传出消息:云夫人因伤过重,加之心力交瘁,竟然暴毙而亡。
而云家也被抄家,因为是钦文杰主办此案,并未为难未涉及谋划的人,只是贬为平民。
自此,曾显赫一时的云家,顷刻湮灭。
穆寻心中却无半点喜悦,这云家本就是意外的阻碍,拖慢了她的进程。她甚至懒得为这废墟驻足片刻,疾步碾过残骸,奔向真正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