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俊谦满腹怨气回到家,发现申绍在殿内坐着等他,神情不悦。
“你又去捅了什么篓子?不是让你禁足吗?还惊动了陛下?”他张口就骂。
申俊谦委屈得几乎要落泪,扑通一声跪下:“父亲,我就是气不过那孙岗抢了我的风头,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把柄,怎料被陛下发现了。奇怪的是,他明明查到不该查的事,陛下非但不重罚,反倒下令将那人关押。孩儿不甘心啊!”
申绍冷笑:“不甘心?不甘心你就胡来?为何不跟我商量?”
申俊谦浑身一颤,额头磕在地上,不敢吭声。
申绍慢悠悠地踱步,这逆子倒也不是毫无用处,瞎猫碰着死老鼠,撞破了皇帝的秘事。
若是平日,元康最多认为申俊谦只是为了私人恩怨,也没有犯什么大错,虽然不好重罚,多少都要斥责一番。可这次竟然当无事发生?
而孙岗如今掌管马业,也算是他器重的人,照理说被莫名其妙拉去毒打一顿,元康应该抚慰一番再放出去。可奇怪的是,他倒是保住人了,可为何不放出来?还继续仍回牢里?
只能说,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申俊谦心头一跳:“父亲,这其中到底哪里不对?”
申绍目光深邃:“孙岗只是查到几柄劣质兵器而已,这有何稀奇的?贪腐案到处都是,天子怎会管这芝麻小事?一定有古怪!”
申俊谦恍然大悟,“我审问孙岗的时候,他口口声声喊冤,誓死都不吐露半个字,像是隐瞒什么?“
申绍哼了一声,“你还不算蠢到家!”他顿了顿,“你可知道,孙岗去探访过的那人,刘青,已经死了。是被陛下派人暗杀的。”
申俊谦猛然抬头:“死了?!”
“是啊。”申绍冷笑,“被人灭口,尸体沉入护城河,悄无声息。”
申俊谦的脸色彻底白了,刘青是一个他都看不上的小喽啰,陛下竟然亲自下令处死?他还沉浸在对孙岗的怨恨里,此刻才意识到,背后或许牵扯的是更深的漩涡。
“父亲,陛下……为何亲自下令?”
申绍眯起眼睛,“陛下向来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他定是想掩盖什么秘密。”
申俊谦已经吓得半死:“父亲,我怎么办?我不知道这是陛下的秘事啊,若是知道,我碰都不敢碰啊!陛下会不会杀我?”
申绍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狡诈:“你总算做了一件聪明的事情!好哇!好哇!”
申俊谦抬起头,眼神迷惑。
申绍眼神狡黠:“此事绝非寻常军械舞弊。此事必定和陛下有关,否则他不会急着杀人灭口。我若暗中推波助澜,让更多人盯上此事,他便更要依赖我出面平息。”
申俊谦心头一喜,忙不迭叩头:“父亲英明!孩儿之前多有莽撞,还请父亲恕罪。”
申绍摆摆手,冷冷道:“你以后少动脑子,多听我安排。就是对我最大的孝敬。”
申俊谦连连称是,不敢多言。
申俊谦好奇地问:“父亲打算怎么做?查到了什么把柄,咱们拿这件事去威胁陛下?”
话音刚落,申绍脸色一沉,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
“蠢货!”他厉声喝道,“你以为陛下是什么人?他能挤掉太子,当上这皇帝,是踩着多少尸骨,斩了多少旧臣上来的?威胁,你是不是想申家灭门?”
申俊谦吓得一哆嗦,声音发抖:“孩儿知错,您刚才不还说推波助澜?孩儿便想,想着既然陛下心虚,不如拿来做筹码……”
申绍闭上眼睛,这儿子,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只能靠自己给他铺路。他耐着性子解释,“你这点脑子,还妄想和陛下硬碰硬?记住,和这样的皇帝打交道,唯一的法子是替他分忧。你得让他觉得,你在帮他遮掩,他才会信任你。”
申俊谦恍然大悟,眼神渐渐亮了起来:“父亲高明!孩儿差点坏了大事。”
申绍眼角一挑,冷声道:“你坏的大事还少?你听着,你没了一只手,上不了战场了,便要换条路子。”
申俊谦急忙问:“什么路子?”
“马政。”
申俊谦一愣,旋即眼神一亮,但是又疑惑起来。
“可父亲一直都是反对陛下养马的啊?”
“有什么办法?为父还不是为了给你铺路!”申绍白了他一眼。他仔细盘算过,最近元康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自己女儿又没用,白白被抢了皇后之位不说,如今也没有一儿半女,眼看着皇帝越来越厌弃她了。儿子更不必说,难成大器,看样子是付不起了。
儿女都没法依仗,只能靠他这把老骨头 了。那就不该像原来这么走了,若是自己再和皇帝作对,难保他不会痛下杀手。
为今之计,先站到他那边,顺着他的意,才能捞到更多好处。
申绍道,“陛下应该很忧心那件事,我猜此事应该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若我能帮他解决了,他必定信我。到时候要什么,他还能拒绝吗?”
申俊谦猛地一拍大腿,喜笑颜开:“妙啊!父亲英明!孩儿这条断手,本来以为一生无望了。您放心,我定会把朔州马场管理得妥妥帖帖,让北靖马场姓申!”
说着,他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申绍心底冷哼,他很清楚,这蠢儿子哪里是做事的人,一心只想着吃喝玩乐,根本不懂马政背后的凶险。
“记住,”他语气冷厉,“马政不是你玩的把戏。你只管听话,别再自作聪明。一切等我来布局,你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申俊谦连声应是,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已经准备出发朔州。
什么朔州马场,马上就要变成申家马场了。马王,呵,他申俊谦才是北靖马王。
他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他定要帮北靖搜罗天底下最好的马,练成天下最强大的骑射军,再一举将燕朔踏平,将断他手掌之人凌迟虐死!
再借这马业,让申家成为北靖首富。想到这里,他已经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