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岗继续道,“后来穆将军走了,很多明面上效忠穆家的都被暗杀了,或者被投入监狱,剩下的也四分五裂,分到各处去了。这回申俊谦故意把以前的穆家军都集结起来,专门来对付你。“
穆寻气得脸色发白。
“申俊谦!他故意的!他知道我下不了手!”
她转念一想,不对,申俊谦没有这种脑子,一定是元康的主意。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一定下不了手。进退两难。
“元康……果真好阴险。”
她从未想过将剑锋对准这些人,若报仇要以他们为代价,那她宁可放弃报仇。
如果复仇复成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牺牲他们来复仇?可那都是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是叫她“主帅”的人,她怎么下得了手?
若是燕朔出兵了,对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打。
“还是我自己去吧,我去把人救出来。”
众人同时喊道,“不行!"
桂月拉着她的手,“他抓的就是你,天罗地网等着你。你绝不能去!”
穆寻快崩溃了、“那该如何是好?我再不去,容骞怕是要被折磨死了!”
就在这时,阿新推着老将军进来了。
“父亲,您怎么来了。”穆寻迎上去。她责备阿新,“你怎么告诉他了?"
“我让她来的,你还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老将军盯着她。
“父亲,您不必劝我,我是肯定要去的!”穆寻抱着双臂,斩钉截铁。
“我又没打算阻止你,你急什么?”
“什么?”
老将军慢悠悠道,“寻儿,你太心急了,容易出事。哪怕到了绝境,也不能自乱阵脚,你看,你都能把我从北靖救回来。你也一定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穆寻一脸丧气,“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若是别人,我早就带兵杀过去了,可那都是穆家军……”
“是穆家军就对了。”老将军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穆寻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玉牌。
”这不是您一直带着的玉牌么?“
“砸碎它。”老将军道。
“为何?”
“听我的。”
穆寻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把玉佩往地上摔。
碎玉飞溅,一枚青铜符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老将军道:“虎符。”
穆寻定睛看那虎符。镶嵌黑曜石,森然慑人,身刻山河舆图。
“这……是哪里的虎符?"
“这是当年创立穆家军时我亲自打造的虎符。”
“虎符?可那虎符我早就交给申俊谦了啊?而且后来他应该也交还给元康了。“
“你可知道,我当初创立的穆家军,又叫安邦军,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守护的就不是龙椅上那个具体的人,它守护的是这江山社稷的正统,是天下黎民的安宁!”
他拿起那枚虎符,长长叹了口气。
“当年都怪我看错人,以为太子要叛乱……你告诉我,我才得知,太子仁德英明,天下归心。当今陛下,不过是一篡位逆贼,得国之不正,人神共愤!他竟然为了登基与外敌勾结!他已不再是君王,而是叛贼!”
老将军的目光灼灼,“寻儿,为父也因为愚忠受到了惩罚。是时候该拨乱反正了。”
他高举虎符。
“此符,名为匡正符,乃安邦军成立之初,由先帝授意,赋予无上权威。它并非寻常调兵之符,而是监国护道之契!”
穆寻瞠目结舌,要说穆家军,后来也是她一路招兵买马,才变成天下第一强军,可她竟然不知?
“安邦军有一条军规传承至今、唯有各部主帅才知的最高铁律,安邦军之魂在于匡扶正道。若遇君上失德、国本动摇之际,见匡正符当以社稷苍生为念,遵持符者号令,行拨乱反正之事!’”
穆寻震惊不已,
“可我怎不知有此事?”
老将军将匡正符放入穆寻手中。
“以前总觉得自己宝刀未老,会护着北靖,护着你。为父残了之后,也想看看你的能力,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他想起穆寻和亲前那一幕,女儿孤身一人上路,他就想把这匡正符给她。可那时被元康盯着,只能作罢。
穆寻走后,他日思夜想,知道自己信错人,做错事,无奈一直被软禁,也无法行动。
如今,既然元康把穆家军送上门来,这就是天意。
“孙岗告诉我,如今前来的穆家军的主帅是徐天德、常远,他们正是当年更是这条铁律的守护者!你只需告知他们陛下之位来路不正,如今更行叛国之举。陛下派他们来,是为泄私忿!”
“若是他们不愿意呢?”穆寻担心他们还是会碍于皇命,毕竟这么做,很有可能被冠上叛国的罪名。
“他们一定会答应!他们是守护社稷的安邦军,不会做叛贼麾下的爪牙鹰犬!’
老将军斩钉截铁,十分笃定,”你告诉他们,太子如今被陛下囚禁,陛下倒行逆施,已让所有忠贞之士心寒。安邦军的将士们,心中都憋着一股怒火。他们一定会完成安邦军的使命匡扶正道,匡扶正道!”
穆寻闭上眼睛沉思,半晌,她转向桂月和钦文永。
“大王,亲王,我拿着匡正符先行一步,请两位为我派兵压阵。”
“什么?!”孙岗惊呼,“太冒险了!万一他们……”
“没有万一!”穆寻打断他,“有燕朔军在,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老将军抚须,眼中露出赞许的笑意:“寻儿此举可行。徐天德和常远心不是莽撞之人,不会轻易斩杀敌方主帅,他们见了此符,定会听寻儿的话,也定会知道如何抉择。”
钦文永虽然觉得冒险,可也尊重他们的决定。
“你放心,我马上调动燕朔的精锐队伍,随你出征。就算谈崩了,也一定护你周全。”
钦文杰的目光死死锁在穆寻的脸上,里面满是担忧,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慌。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压抑的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