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静筠处理完申府的事,悄无声息返回皇宫。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方才的画面,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端庄。
元康一夜未眠,听到申静筠回来,马上冲过去迎接。
“如何?”元康迫不及待。
申静筠抬起泪眼,“父亲他劳累过度,得了疾病,骤然去世……”说罢,她以袖掩面,肩膀微微耸动。
“真死了?”元康瞳孔微缩,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真有如此魄力和狠辣,亲手毒杀了自己的生身父亲!一股寒意夹杂着一丝欣赏从他心底升起。这个女人,够狠,够果决!
他上前一步,亲手将申静筠扶起。
“爱妃……辛苦了。”元康拍拍她的手,“府上如何了?”
“陛下请放心,没人知道我回来过。”
申静筠已经安排好,对府里的人全部下了死命令,统一口径。按规矩递了帖子到宫里报丧。
“消息很快就传进来了,陛下此后再也不会被申绍威胁。”
一个时辰后,申府遣人递了报丧奏本,称申绍因忧心国事积劳成疾,突发恶疾不幸薨逝。
元康深感痛惜,追封其为忠勇公,辍朝三日,以示哀悼。同时,因申家子嗣单薄,唯有一子不堪大用,特旨允申静筠暂管申家家事。
消息传出之后,所有明眼人都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气息。
权倾朝野的申绍前一日还在和皇帝争锋相对,活蹦乱跳,过了一晚就忽然暴毙,谁能不怀疑呢?
大家纷纷去申府打探消息,可从方方面面都只能探查到,申绍果真是气血攻心而亡,没有半点痕迹与皇帝相关。
更令人费解的是,皇帝也没有趁机削弱打压申家,而是让申贵妃来接管……
此刻的申府,灵堂尚未设好,一片混乱。申静筠被特许出宫,接管申家一切事宜。
她如今是名正言顺申家掌舵人。一身素服又回到申府,独自走进了申俊谦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酒气,申俊谦衣衫不整地瘫在榻上,眼神迷离。见到申静筠进来,他忽然吓了个激灵。
申绍花钱请了众多名医,仍然治不好他。他张着嘴,吚吚呜呜想喊人,却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申静筠淡淡道,“父亲死了。”
申俊谦挣扎着坐直身体,醉意瞬间醒了大半,瞪大了眼睛,继续咿咿呀呀,想问个究竟。
“我说,父亲,死了。”申静筠一字一顿,“从现在起,申家,由我做主。”
申俊谦像是被雷劈中,呆愣了片刻,脸色瞬间惨白,无力的手臂指着申静筠的方向,眼神可怖,仿佛在说,是……是你!是你是你这个毒妇!你杀了爹!
申静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弟弟,认清现实吧。没有父亲,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从今往后,安分守己,申家还能有你一口饭吃。若再敢惹是生非……”她顿了顿,“姐姐能让你安分一次,就能让你永远安分下去。”
申俊谦看着她眼中的杀意,吓得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申静筠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她召集了申家全家族的人,让人当众宣读了圣旨,宣布她为申家的掌舵人。
然后将申绍的侧室偏房,庶子庶女全部一并处理,赶出申府。
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充盈全身。
她不再是那个表面风光,内里却时刻被父权、皇权、家族裹挟的可怜虫了!
她亲手斩断了枷锁,将命运握在了自己手中。
申家的权柄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是那座巍峨的皇宫,是至高无上的凤座,是执掌天下的权力!
三日后。
元康一扫前几日的阴郁,眉宇间带着得意。
许湛率先提出对申绍之死的质疑:“陛下!申大人身体向来健朗,为何一夜之间便突发恶疾而亡?此事疑点重重,老臣恳请陛下,下令彻查!”
“彻查?”元康嗤笑一声,“申爱卿为国操劳,积劳成疾,朕心甚痛!尔等不为朕分忧,反倒在此纠缠不休,是何居心?”
另一位御史也梗着脖子站出来:“陛下!即便申大人病故,那他此前在大殿上提出的悬案之事尚未查明……”
“查明?”元康猛地打断他,“你们非要逼朕将你们那点龌龊心思都抖落出来吗?申绍此前一派胡言,如今人已经不在了,朕不与他计较,可你们一再纠缠,想干嘛?”
又一位大臣出列,“陛下,臣等只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否则流言蜚语,恐怕会损了陛下圣德啊!”
“圣德?”元康嗤笑一声,“朕的圣德,需要你们来评判?天下将士之心?朕看是寒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心吧!”
“陛下何出此言!”许湛道,“老臣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元康指着下方一众官员,“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心里想的什么,当朕不知道吗?你们巴不得朕立刻死了,好扶植你们的新主,是不是?”
许湛据理力争,“陛下多虑了,臣等皆为忠良,只不过想查清真相。”
“忠良?你们也配称忠良?!”皇帝放声大笑,“结党营私,逼宫犯上,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良?”
“陛下!”众臣竟然齐齐跪倒,异口同声 ,“请陛下明察!请陛下彻查此案!”
“清白?公道?你们这是要反了?”元康看着脚下跪倒的一片,深吸一口气,“朕的话,就是公道!”
“来人!给朕拿下这些目无君上的逆贼!”
手持利刃、身披重甲的禁军士兵早已待命殿外,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
“朕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陛下!您这是要干什么?!”许湛又惊又怒,厉声质问,“我等犯了什么罪?您竟然动用禁军包围朝堂,如此倒行逆施,与暴君何异?”
“暴君?”元康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乖戾,“哈哈哈!这天下是朕的!朕想杀谁,就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