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骞与铁勒王相谈甚欢。
而元康本来就得罪过铁勒王,容骞的到来,更让他在铁勒王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两相对照,高下立判。
元康则彻底沦为了边缘人。相比之下,铁勒王对容骞的信任与日俱增。
容骞并不建议铁勒王立刻发兵,而是帮着整顿军务,针对北靖的战术训练铁勒士卒适应山地作战,甚至改进了攻城的器械。
他的精湛骑射术和用兵之法,掌握的情报和他的文韬武略,展现出的全才,让铁勒王及其部下心服口服。
与此同时,他也暗中将铁勒部的兵力部署,各部族间的矛盾以及铁勒王与北方其他部落的联系摸得一清二楚。
可铁勒王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容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他大为赞赏。
“夜阑王,你那日提偷袭北靖转运军粮的点子,真是妙啊!”
铁勒王笑得合不拢嘴,他按照容骞的计谋,派了小队人马去劫掠到了大批粮草,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此,他对容骞更是五体投地。
容骞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大王过奖。北靖如今内忧外患,军备弛懈,漏洞百出。新帝刚上台,各处都不稳,纵有通天之能,也难顾全所有。”
“好!说得好!”铁勒王大手一拍,“有你助我,何愁北靖不破!”
容骞状似无意地引导:“不过,大王,北靖毕竟根基深厚,兵力不容小觑。若是正面冲杀硬碰硬,不见得能赢。即便能打胜仗,只怕也伤亡不小。”
铁勒王此刻酒意上涌,闻言便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夜阑王果然思虑周全!不瞒你说,本王已召集北部所有部族,只要本王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一起对付北靖,北靖,对的是我整个北方部族,他根本抵挡不了……”
“再说了,”他声音更低了,“那个废帝已经谋划好了,北靖内部有人接应。只待我军兵临城下,便可里应外合。”
容骞眼神微凝,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赞赏:“大王深谋远虑,竟已布下如此天罗地网,只是……”
铁勒王正要开口就被打断。
“大王!切莫被此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元康大步走入帐中。
铁勒王不悦地皱起浓眉:“怎么回事?扰了本王的酒兴。”
元康看着满屋子的欢快气氛,容骞又是铁勒王的座上宾。看样子已经谈了许久了,竟然不叫他!
他指着容骞,厉声道:“大王!您可知此人真正身份?他并非真心投靠,他是北靖先帝的私生子!他来这里是想当卧底,意在窃取大王军情,助北靖反戈一击!”
铁勒王愣了一下,看着容骞。
容骞却笑了。
他放下酒杯,坦然道:“不错,我身上,确实流着元家的血。”
此言一出,连元康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承认得如此干脆。
铁勒王惊得差点站起来,“你……你是……你居心何在?你竟敢骗我?”
容骞不等众人反应,继续道,“我母亲是北部送去和亲的贵女,可在北靖后宫受尽屈辱,我刚生下来便差点被杀,幸好有人救了我,把我带离北靖,可我母亲含恨而终,死在了冷宫。”
他的话语中带着恨意,“正因如此,我才更恨北靖,我要让北靖为我母亲陪葬!我要灭了北靖!”
铁勒王若有所思,容骞双眼通红,站起身来向铁勒王抱拳道,“所以我才想与大王联手,我助大王灭了北靖,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转向元康,眼神锐利,“倒是你,你作为一国之君,连自己江山、自己臣民都可以随意出卖的人,有何资格指责我?”
“你!”元康气得浑身发抖。“花言巧语,你之前和那穆寻出生入死,为她挡刀挡枪差点没命,你能轻易背叛她?”
容骞继续道:“大王明鉴。我若真与北靖勾结,为何会助大王屡屡得手?”
“你那是想先取得大王的信任!”元康反驳。
“那就看大王怎么想了,这只是我献给大王的见面礼,而你呢,你给大王送了什么?”容骞讥讽道,“还有,你早知道我是北靖皇室的后人,你为何还要与我合作?还把我引荐给大王,若我居心叵测,那你呢?”
元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容骞微微躬身:“若大王觉得容骞居心不良,在此妨碍了大计,容骞愿即刻离开,绝无怨言。我另外再寻他人联手便是。”
铁勒王看看坦然自若、句句在理的容骞,心中天平已然倾斜。
他哈哈一笑,打破僵局:“夜阑王这是哪里话!本王岂是那等听信谗言之人?”
他瞥了元康一眼,语气淡了些:“本王并没有邀请你来,你为何不请自来?你可莫要误了本王的大事!”
元康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却不敢再当面顶撞铁勒王,只得狠狠瞪了容骞一眼,悻悻地走了。
铁勒王挥挥手,让乐师舞姬继续,帐内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待元康走后,容骞自发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铁勒王好奇了。
“我笑他狼子野心,我不过是和大王喝了杯酒,他就急吼吼地过来质问,慌不择言,狐狸尾巴都快露出来了。”容骞眼里净是对元康的不屑。
铁勒王想到元康的那番嘴脸,也不禁哼了一声。
“元康之所以在这里低声下气,是为了借大王之力,夺回他的皇位。敢问大王,他费尽心思,难道真的愿意放弃重登帝位?若北靖真的被灭了,他第一个要铲除的,会是谁?”
铁勒王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粗莽,但不傻。容骞的话,戳中了他内心的疑虑。
“就他,还想动本王?他的一切都是本王给的!”
“可那是现在,若是拿下了北靖,他回到了他的地盘,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北靖的旧臣和百姓,是想接受他呢,还是接受您当皇帝呢?他有的是办法。”
铁勒王的表情凝重起来。
容骞趁热打铁:“我对北靖的皇位毫无兴趣,我只想北靖灭亡。但元康不同,北靖亡则他亡。与虎谋皮,大王还需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