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微风徐徐。
脸色苍白的时谨,安详地躺在坟堆里。
不安详不行啊。
除了额头上半干血迹的伤口,还有无数陌生的记忆蜂拥而至,炸得她脑袋都快裂开了。
一炷香后,时谨终于理清她当前现状了。
她,一个二十二世纪仅用五年时间,就实现财富自由的顶级杀手,睡个觉的功夫,魂穿了。
穿成户部侍郎的嫡出千金时谨,一个娘死爹不疼、明明是嫡出,却被庶出的弟弟处处打压,最后落个惨死乱坟堆里的凄凉下场的小可怜儿。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原主即将身死的地方,一处城西小树林的乱坟堆。
这里除了偶尔飞过的乌鸦,就只有被人草席一卷,随便挖个坑埋了的无名坟堆。
时谨:“……”
时谨在自己的身上掏了掏,衣兜缝缝里摸出一两碎银,这是原主仅有的家当。
一个白色小药瓶,里面只装了一颗不知是毒,还是药的小药丸。
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扒拉。
哦,这是原主当了她大半首饰换来的解毒丸。
自从原主记事以来,她发现下人送来的饭菜里,都被继母下了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
为自救,原主经过多方打听,才偷偷从一个江湖游医的手里,换了这瓶保命的解毒丸。
解毒丸原本是有五颗的。
但如今却只剩下这一颗了。
可见原主在那个家平日的处境,有多危险。
又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短刀,短刀上有些坑坑洼洼的,能看出原来这些坑洞里,应该是镶嵌了珍珠玛瑙什么的当装饰。
这是原主用来防身的武器。
可惜,原主身娇体弱的,能用上短刀的机会,并不多。
这刀,似乎尚未喂过血。
原主并不是个怯弱之人,她的心性十分坚毅,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隐忍和退让,都是做给继母和庶弟看的。
暗地里,她借用生母留下的人手,暗中收集了不少可以搞垮继母和庶弟的证据。
就在今晚上,原主打算偷偷将这些证据送出府,亲自送给父亲的死对头兵部侍郎魏金明的手里,借刀杀人。
却不想,路过庶弟的后院时,无意中偷听到继母和庶弟正在商议,要将她嫁给一个乡下鳏夫,原主一时不察,脚下踢翻了墙角根的一个小花盆,原主就这么被人发现了。
生怕事迹败露,继母一怒之下敲闷棍将原主失手打死,继母和庶弟慌乱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命心腹之人趁着月黑风高,将原主抛尸此地。
很狗血、很炮灰的死法。
然后,她这个二十二世纪正在享受逍遥快活的退休生活的时谨穿来了。
抬手捂住隐隐作痛的额头,时谨对着空气,轻声道:“你放心,我既占了你的身体,你的仇,我定给你报了。”
下一秒,时谨只觉得身体一轻,脑袋也没刚才那么沉重了。
应是原主残留在身体里的残魂,离开了。
撑着发软的手臂,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时谨一转身,眼神猛地一凛。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玄衣男人。
玄衣男人见时谨已经发现自己,便也不再刻意掩藏自己的气息,令人胆寒的气势朝着她压来,那双黑眸里赤红一片,紧盯着她的反应。
这荒郊野外。
孤男寡女的。
一个男人双目赤红地盯着你看,还能想干什么?
几乎是在玄衣男人气势一出的瞬间,时谨就动了。
她毫不迟疑,转身拔腿就跑。
就凭她现在这副失血过多又娇弱的小身板,哪怕她是二十一世纪穿来的顶级杀手,此刻对上这一看就身手不凡的玄衣男人,她怕是连对方的三招都接不住。
跑,是她现在唯一的活路。
只可惜,时谨哪怕再灵活,受原主身体孱弱的拖累,才跑出几步远,原本站在她身后的玄衣男人一个纵身,已经飞到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时谨甚至都来不及刹车,便一头撞上了对方坚实的胸膛。
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往下掉。
特么!
疼死她了。
这男人的胸膛是铁做的吧?
这么硬。
但时谨没打算跟男人硬刚,眼泪汪汪地还想继续逃。
可玄衣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一把抓住时谨纤细的手腕,只稍稍一用力,就让时谨疼得闷哼出声,“唔……你放手!”
“江湖救急,得罪了。”玄衣男人的声音低沉,呼吸更沉。
说话间,这玄衣男人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时谨腰间还带着血丝的丝带。
只要男人轻轻一扯,时谨肯定她身上这件皱皱巴巴、衣襟染血的衣裳,就能被他轻易扯落。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衣衫不整……
他气息不稳……
啧!
既然逃不过,就只能先稳住对方。
时谨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
冷静抬眼,对上玄衣男人几乎要吃人的眼睛,静默了一秒,她问:“你中毒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没料到时谨会是这个反应,玄衣男人先是一愣,才惜字如金地道:“是。”
时谨:“中的什么毒?”
玄衣男人:“玉露焚情丹。”
玉露焚情丹?!
没听过。
摸了摸怀里的药瓶,时谨抬头,直视着玄衣男人的眼睛,道:“是不是只要我帮你解了毒,你就放我走?”
“可以考虑。”
时谨初来乍到,并不懂这个玉露焚情丹是种什么毒药,也没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相关线索。
但结合玄衣男人此刻的状态,她也不难猜出这毒,有春&药的成分。
虽然这玄衣男人长的不错,身材也健硕有力,但时谨还有一堆麻烦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现在她可没功夫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荒郊野外,做点酱酱酿酿的事情。
索性原主身上还剩最后一颗解毒丸,应该可以暂时帮到这玄衣男人。
时谨挣开被玄衣男人箍着的手,拿出小瓷瓶,晃了晃,面色严肃地跟他谈条件,“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用来保命的解毒丸,可解世间百毒,我现将它无条件送你,只需你放我安然离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