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叙言猛地停住脚步,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声音紧绷到了极致,“她怎么样?!”
“嫂子状态还不错,意识清醒!”王思远飞快地汇报,“楚云逸说,在一片松树林的厚雪堆里发现了嫂子,她靠在一棵大树干上。”
“跟过去的医护人员说嫂子紧急处理的不错,具体的伤势还要等回来检查才能确定。”
“……”
傅叙言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积压的所有情绪都吐出来。
“送她去最近的医院,还有,查!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明白!”王思远眼神一闪而过锐利的锋芒,立刻着手安排。
……
当傅叙言在王思远的陪同下,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时,姜妩已经做完初步检查和紧急处理,被送进了单人病房。
推开病房门,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病床上,姜妩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氧气面罩覆盖着她小巧的下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她的右胸被宽大的固定带紧紧缠绕,左腿则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高高垫起,连接着心电监护仪的导线从被子里延伸出来。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他看不见,是王思远口述她现在的情况的。
傅叙言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钝痛蔓延开来。
他放轻脚步走进病房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坐下,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怕惊扰了她。
双手无措的停在了半空中,就连想要替她整理一下头发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傅先生,姜小姐的初步诊断出来了。”主治医生走了进来,语气严肃,“右侧两根肋骨骨裂,万幸没有错位,需要静养固定。左大腿外侧肌肉深层撕裂伤,伤口很深,约12公分,深达肌层,污染严重,已经进行了彻底清创缝合,但需要密切观察感染迹象,神经和肌腱功能也需要后续详细评估。”
“另外还有中度脑震荡,需要卧床休息,避免刺激和情绪激动。她失血较多,已经输了血,目前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非常虚弱。”
每一个词都像针一样扎在傅叙言心上。
他无法想象,在那急速翻滚坠落的狭小空间里,在冰冷的雪地里,她是如何承受这一切,又是如何在剧痛和失血的虚弱中保持清醒,精准地保护自己。
“谢谢医生。”傅叙言情绪压抑。
接下来的日子,傅叙言寸步不离地守在姜妩的病床前。
但他更多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除了在她身边坐着,什么都做不了。
姜妩清醒的时间逐渐增多。
每次艰难地睁开眼,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总能看到傅叙言守在一旁的身影。
“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傅叙言总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细微的动静,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好多了。”姜妩的声音还很虚弱,但精神好了许多。
她看着他额角那道淡淡的疤痕,又想起他为了护着自己摔的那一下,“你的头……还有上次滑雪的伤……”
“小伤,早好了。”傅叙言不在意地摆摆手,凑近了些,“饿不饿?护士说你可以吃点流食了,我让人熬了参苓白术粥,健脾益气的,对你恢复有帮助。”
他熟练地拿起保温桶,倒出小半碗温度适中的粥,舀起一勺,细心地吹了吹,才往前递了递。
姜妩无奈一笑,“傅叙言,下面一点,塞鼻子里了。”
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但看着他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心底涌起一股暖流,顺从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药香和米香,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
“咳咳……”王思远敲了敲门,“叙哥。”
“有事吗?你先去吧,我自己可以。”
傅叙言知道,大概是王思远查到了。
“粥已经放凉了,实在不行就叫护士过来,我很快回来。”
……
“查清楚了,许玲珑买通了一个维修主管,故意在嫂子车厢的承重螺栓上做了手脚,导致它在运行中断裂。转账记录,维修主管的口供录像,还有那人偷偷换下来的完好螺栓,都找到了。铁证如山。”
王思远因为要帮着傅叙言调查这件事,留了下来,楚云逸两人已经先一步回国去了。
“叙哥,这些证据要怎么处理?”
傅叙言扯了扯唇角,“我们是守法公民,这些当然是送给警方。”
虽然是在国外发生,但是回国后,拿这些证据起诉许玲珑完全可以。
守法公民,王思远不厚道的笑了。
“我知道了。”
证据给警方是要给的,但是什么时候给那也是有讲究的。
要是他回国不先去许家找一波麻烦,他名字倒过来写。
姜妩留在瑞士这边修养了一段时间,情况稳定后,傅叙言询问过后,将她转回了国内京城的一家私人医院。
既然回国了,一些该算的账,也该清清了。
……
许玲珑在知道姜妩没事后,气的咬碎了牙齿,“缆车出事都摔不死她,还真是贱人命长!”
她的小跟班里已经有一个人怕了,“玲珑,我听说傅先生他们一行人已经回国去了,他们会不会已经查到了什么,回去后会不会……”
“怕什么?”许玲珑满不在乎,“退一万步说,就算傅叙言什么都知道了,他还能找我家的麻烦不成?”
姜妩又不是傅叙言。
要是是傅叙言出事,傅家或许会跟他们计较,但是姜妩一个孤女,嫁进去傅家,她不信傅家会为了她出头,和他们许家杠上。
至于傅叙言……
她是喜欢他,可他在傅家没有地位是不争的事实,他能来找她麻烦?找什么麻烦?要是能找麻烦,她前面几年干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不也什么都没有表示。
许玲珑自信满满,“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