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杀了这个贱人!”
林晚意还在疯狂地挣扎,高跟鞋掉了一只,名贵的晚礼服被扯得变了形,头发凌乱,妆容哭花,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无数的闪光灯,对着这滑稽又可悲的一幕,疯狂闪烁。
马克西姆嫌恶地皱了皱眉,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他用力挣开了贺晟安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捏皱的袖口,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林家父女。
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温颂,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保镖,头也不回地,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离去。
“我们也走。”
贺晟安攥着温颂的手腕,力道有些大,拉着她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男人的身体像一堵坚实的墙,为她隔绝了所有探究的视线,和记者们潮水般涌来的提问。
“贺总!请问林氏的倒台和您有关系吗?”
“温小姐!马克西姆先生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请问您和您父亲的关系……”
贺晟安的脚步很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直到两人坐进那辆停在路边的宾利,将所有的嘈杂都关在车门外,他才松开了手。
温颂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车厢里,一片死寂。
贺晟安没有发动车子,只是双手握着方向盘,胸口因为压抑着怒火,而微微起伏。
“你不能去。”
最终,他还是先开了口,声音又冷又硬,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温颂没有看他,只是侧头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她的瞳孔里,流光溢彩,却照不进她的眼底。
“他提到了我父亲。”
“那是陷阱!温颂,你看不出来吗?”贺晟安的火气,终于没压住,“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狼看着掉进陷阱的兔子!他只是想把你,也拖进他那个肮脏又变态的游戏里!”
“游戏?”温颂慢慢地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声音很轻,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贺晟安,在你眼里,我父亲的死,也只是一场游戏吗?”
贺晟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分明。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马克西姆那个疯子,他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他就是要把所有人都拖进他那个血腥的游戏里,看着他们在里面挣扎厮杀,然后他再像个上帝一样,欣赏着这一切。
“温颂,你听我说。”贺晟安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你父亲的事跟马克西姆,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关系,他只是在胡说八道,他就是想激怒我,想把你当成对付我的棋子。”
“是吗?”温颂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那你告诉我,那件东西,是什么?”
贺晟安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件东西,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贺家最深,最黑暗的秘密。
更是马克西姆这种国际罪犯,趋之若鹜的钥匙。
他要怎么告诉她?
告诉她,她的父亲,那个在她记忆里,温文尔雅,爱她如命的男人,也曾经为了得到这把钥匙,不惜与虎谋皮,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你看,你又什么都不肯说了。”温颂的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意。
她转过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片疲惫和失望。
“贺晟安,我累了。”
“我不想再猜了。”
“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跟马克西姆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样的合作?那件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这些问题,像一根根刺,扎在我的心里,我不把它们拔出来,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温颂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地砸在贺晟安的心上。
“所以,明天晚上的拍卖会,我必须去。”
“不行!”贺晟安想也不想,就低吼出声,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的桃花眼里,此刻全是血丝和不容置喙的命令,“我说了,你不能去!”
“这是命令,温颂,你必须听我的!”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那是一种,带着绝对掌控欲的,不容反抗的强势。
温颂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点疼。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脸上,那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扭曲的表情,忽然就笑了。
“贺晟安,你凭什么命令我?”
“凭你是我名义上的小叔子?还是凭我们之间,那几次不清不楚的纠缠?”
贺晟安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看着温颂,那双清冷的眼睛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尖锐的锋芒。
“温颂,你非要这么说话吗?”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受伤。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温颂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贺晟安,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情侣?盟友?可你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你保护的废物。”
“你不是废物!”贺晟安几乎是咆哮出声。
“那我是什么?是需要你用命去换取安宁的金丝雀吗?”温颂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隐忍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两簇火焰,“贺晟安,你听好了,我温颂,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更不是需要躲在男人身后,寻求庇护的菟丝花。”
“我父亲的死,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知道真相。”
“你不能去!”贺晟安固执地重复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恐惧。
“那你就杀了我。”温颂看着他,眼神决绝得,像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否则,明天晚上,我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晟安终于败下阵来。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伸出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温颂,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疲惫。
“我要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温颂看着他,一字一句,“然后,按照你原本的计划,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因为我,而有任何的改变。”
“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更不想成为你计划里的变数。”
“贺晟安,我要做你的战友,而不是你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