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晟安乖乖张嘴吞下药片，苦涩的味道在舌 尖蔓延，他却觉得有点甜。

“刚才张齐那张脸，真该拍下来。”贺晟安闭着眼，声音有些虚弱，“跟吃了苍蝇一样。”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温颂把水杯放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帮他按摩着太阳穴，“张齐这个人，阴狠手辣，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会想办法报复。”

“让他来。”贺晟安冷笑一声，“我现在虽然没了蜂巢，但也不是他能随便捏的软柿子。再说了……”

他睁开眼，侧头看着温颂，眼里带着戏谑。

“我现在可是有温总罩着的人。”

温颂没理他的调侃，眉头微皱。

“我在想另一件事。”

“什么？”

“你的组织。”温颂吐出这两个字，“他们把你除名了，但真的会放任你不管吗？你知道太多秘密了。”

贺晟安的眼神暗了暗。

这正是他担心的。

组织的规矩，活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能保守秘密，那就是变成死人，绝不会允许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流落在外。

“他们会动手的。”贺晟安淡淡道，“不过不是现在，深蓝事件刚过，各方势力都在盯着，他们这时候动手，容易引火烧身，我猜，他们会等。”

“等什么？”

“等我彻底失去价值，或者……等你把火种交出去。”

温颂的手指顿住了。

“所以，只要火种还在我手里，我们就还有谈判的筹码。”

“对。”贺晟安握住她的手，“但是温颂，这很危险，那是块烫手山芋，谁拿谁死。”

“我不怕。”温颂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坚定，“既然已经入局了，就没想着全身而退。”

车子驶入了一处隐秘的高档公寓区。

这是贺晟安名下的一处房产，没人知道。

雷诺把贺晟安背上楼，安顿在主卧的大床上。

“雷诺，你在外面守着。”温颂吩咐道，“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

“是。”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贺晟安趴在床上，药效上来，昏昏欲睡。

温颂坐在床边，看着他背后的纱布又渗出了血迹，心里一阵刺痛。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从未联系过的号码。

那是蔷薇之前留给她的，说是如果有万不得已的情况，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那个人。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

那边没有说话，只有沉稳的呼吸声。

“我是温颂。”她开口，声音冷静。

“我知道。”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异国口音，听不出喜怒，“温小姐，找我有事？”

“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哦？”男人似乎来了兴趣，“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生意？”

“就凭我是火种的唯一持有人。”温颂一字一顿，“也凭贺晟安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

那边沉默了几秒。

“你想怎么样？”

“我要贺晟安的绝对安全。”温颂说，“作为交换，我可以把火种的第一批产品优先提供给您。”

“优先提供？”男人笑了，笑声有些冷，“温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要的是技术，不是产品。”

“技术是不可能的。”温颂拒绝得干脆，“那是底线，但产品可以，我知道你们最近的行动受阻，正急需这种高密度能源设备，有了它，你们的装备续航能力能提升十倍。”

这是蔷薇告诉她的情报。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男人开口了。

“温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也比我想象的要狠。”

“过奖。”

“好，我答应你。”男人说，“只要产品按时交付，我们不会动贺晟安一根汗毛，甚至，如果有人想动他，我们还会帮个忙。”

“一言为定。”

挂断电话，温颂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在赌。

赌他们对利益的渴望，胜过对规矩的执着。

好在，她赌赢了。

床上的贺晟安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温颂……”

“我在。”温颂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回应。

贺晟安没有醒，只是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温颂看着他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伸出手，轻轻抚平。

“睡吧。”她轻声道，“天塌下来，我顶着。”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有些诡异的平静。

贺晟安的身体底子好，加上温颂无微不至的照顾，背后的伤口开始结痂，烧也彻底退了。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他就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窝在温颂的公寓里，心安理得地过起了“吃软饭”的日子。

“张嘴。”

温颂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鱼片粥，勺子递到他嘴边。

贺晟安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平板看新闻，闻言头也不抬地张嘴接住，嚼了两下吞下去，然后评价道：“淡了。”

“淡了养伤。”温颂又喂了一勺，“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太咸。”

“医生那是放屁。”贺晟安咽下粥，视线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落在温颂脸上，“我都快淡出鸟来了，温总，今晚能不能赏顿红烧肉？”

“不能。”温颂拒绝得干脆利落。

贺晟安叹了口气，把平板扔到一边，身体往下滑了滑，脑袋正好枕在温颂的大腿上。

“温颂，你变了。”他控诉道，“以前你对我百依百顺的，我说东你不敢往西。”

“那是以前。”温颂低头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他的耳垂，“现在我是金主，你是被包 养的，要有被包 养的自觉。”

贺晟安被金主两个字逗乐了。

他伸手勾住温颂的脖子，微微用力，让她不得不低下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

“那请问金主大人，我需要提供什么服务？”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明显的暗示，“暖床？还是……”

温颂的脸微微一红，拍掉他的手。

“想得美，伤没好之前，想都别想。”

贺晟安遗憾地啧了一声，却也没再乱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