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时昆。
浮月看台,暮家六大长老端坐在宝座上,末端的八长老暮瑶,身侧还放了一张木桌,留了笔墨纸砚,用作登记前五十名弟子。
今日正是暮家年考,一考体毅,二考修为。
家主暮承弼坐在主位上,手一挥,远处的明镜上显现一考的弟子状况。
陡峭的时昆山崖上,一名名身穿暮家白衫的少年少女,运起法器往山顶去。
而山顶,大长老暮都优哉游哉地玩着深潭内的灵鱼,时不时的还会撩起一捧水往山崖下泼,那些水从山崖下落下,瞬间成了无数细小冰雹,只要被砸中一块,就会全身冰封,坠下。
六万三千丈,不多不少,正好够费尽灵菩境界以下的弟子灵力。
又是一捧水泼下,下方正在攀爬的弟子不少被砸中,坠落深渊。
这些坠落的弟子不会死,但等待他们的却是连死都不如——他们会被赶出内族,成为外族弟子,也就是暮家的下等弟子。
外族弟子不再享有内族弟子的殊誉,不仅低人一等,还得在修炼后去侍奉那些内族弟子。
暮家年考是外族弟子唯一翻身的机会,夺得前五十名,他们便可重归内室弟子。
峭壁间,只有少数弟子弃了法器,徒步攀行。
这种法子虽能节省灵力,但极其考验身手。
山崖下云雾缭绕,落下的冰雹只有珍珠半大,再加上越到上方越滑越陡,实在是难以躲过去。
一名男弟子脚步若燕,身形极快地躲过落下的冰雹,追上了不少坐着法器的弟子。
有弟子见他快要追上来,在峭壁上一抓,手腕一转,甩出不少石子。
男弟子,身形晃动,闪过,在他的法器上借势一踩,跃起,法器失衡,带着那名男弟子坠落。
他身后紧跟着的女弟子轻笑:“还想偷袭离师兄,这下好了吧,掉下去了吧。”
男弟子侧身躲过冰雹时正好同女弟子的视线对上,女弟子朝他吐了吐舌头,男弟子无奈,射出腕间的金丝缠在女弟子纤细的腰间,带着她一甩,将她甩到了一旁弟子不多的位置。
他自己则是冲着山顶快速攀去。
三年了。
他孤零零的被留在云沧殿,只留下那个人曾经给他的数本功法。
她的侍仆被收关,只有主人在时才能被放出来。
无数的深夜他辗转反侧,后来干脆学了那个人以打坐代替睡眠。
他学会了她琴室内的所有琴,将她多年的手稿翻了又翻。
有些东西只会加深,不会变淡。
他觉得他好像看懂了她,但又好像没看懂。
不过最起码他知道了,她今年二十二,比他大了四岁,并非活了上百年的老婆婆。
她是罕见的修炼天才,而他是被她逆境转生的、唯一能配得上她的人。
他的肉|体是她亲自洗髓,神魂是她亲自引导,他是她的,而她亦是他的。
现在,白然说那个人出关了,他只想快点回到那个人的身边,窝在她清冷却柔|软的怀里,就如同当年那般,亲密无间。
一考,云沧殿暮离,排名十八。
考核完弟子的大长老暮都带着前五十名弟子入了浮月看台。
这五十名弟子二考结束后留下的十人将会在留下,跟着长老修习。若是这十人中本就有长老身侧的徒弟,就会被直接留下,不必参与二考。
不过这等状况少见,长老身侧的弟子有特权可免了暮家年考,但并不包括那些本就有实力、将此次暮家年考当做历练的弟子。
例如阳休殿家主暮承弼首徒兼长子暮晗日,合渭殿大长老暮都弟子暮生,以及云沧殿暮家圣女弟子暮离。
这位暮离在暮家的名声格外的响亮,有好的也有坏的。
好的说他天赋异禀,被圣女八国讲修在路上看中,觉得是个可造之材顺便带回了暮家;坏的说他是长得合圣女的意,又会讨好圣女,从圣女那得了不少好处,这才年纪轻轻便上了灵菩境界。
不过,这位暮离究竟是何身份何长相,也只有家主同圣女、八大长老才知晓。
暮家家主暮承弼扫视过前五十名弟子,最后落在身上挂了“云沧殿”腰牌的暮离身上。
暮承弼沉声道:“今日圣女出关,身为徒弟你还是要去早些候着等师尊出关的好,二考还要过几日,你先回云沧殿等你师尊。”
暮离,也就是君赋离受礼:“是,弟子退下。”
“去罢。”
暮承弼跟其余的四十九人念叨了几句,就让他们退下了。
大长老暮都笑道:“这小阿离真是猴急,方才瞧见没,那腿脚踩在峭壁上恨不得直接飞上去。”
八长老暮瑶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大长老,尽会胡言乱语,就算是天神也不能直接飞上时昆那处。”
暮都:“哎呀,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暮瑶听不得玩笑,若非此时他是大长老,暮瑶早就拎着他的耳朵回了屋好好教训。
七长老暮康调侃道:“都兄,在阿瑶面前可开不得玩笑啊,你不是号称天大地大,媳妇最大吗?”
大长老暮都朝七长老暮康瞪了眼,让他不要拆自己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