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虞寒衣,见虞寒衣没有说话,便连忙从案上下去,从旁边抓了他之前脱下来的衣裳披在身上,对着虞寒衣磕了个头才又挪到了凌无双身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生怕说错了哪句话,这位新主子就不要他了。
“该说的事也都说完了,那本座就告辞了。”凌无双对着萧玉仰微微的点了一下头,随即便转身离开。
萧玉仰看着凌无双离去的背影,笑着说道:“云宫主慢走。”
“大哥!那个女人究竟有几分本事咱们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将宝藏近一半都给了她了?”见没有外人在了,穆灵昭刚刚一直都憋在心里的话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闻言,萧玉仰却是笑了,眼神玩味的看着穆灵昭,缓缓的说道:“她到底有几分本事,你刚刚不也见识过了么?”
穆灵昭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不过就是武功高一些罢了,江湖上都传言说这云姬已经年过半百了,就算是武功比我要高一些也没什么。如今云州城内不过是些废物而已,咱们略施一些手段,不也能清理干净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连丝毫长进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刚刚一直没有开口掺和这件事的虞寒衣突然开口了,淡淡的说道:“就算是屠杀了那些江湖中人,也不过就是能瞒过一时罢了,若真的只是让无想宫帮着杀人,自然不值这个价钱。这价钱,买的是无想宫的立场。”
“立场?”穆灵昭满脸的疑惑,“什么意思?”
萧玉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咱们在云城杀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到时候多少会引来江湖中人、乃至于朝廷讨伐,你猜,那时无想宫会站在哪一边?”
听到这话,穆灵昭却是瞬间就明白了。
虽然往年间无想宫一直都是不理世事的,但是如今的云姬野心勃勃。
如果他们真的在云城做出了这样犯众怒的事情,云姬必然会趁机落井下石。
毕竟这些年无想宫的摇光堂,可是没少抢冥宫的生意。
冥宫和水阁都没了,这江湖便是无想宫一家独大了。
其实若是不杀云州城这些江湖中人,自然是不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可若是这些人不死的话,到时候消息传出去,朝廷的军队来了的话,他们想要带走这批宝藏,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宝藏可是前朝上千年的底蕴啊,竟然就这么白白的给了云姬。”虽然是想明白了,但是穆灵昭不管怎么想,都还是觉得亏了。
萧玉仰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谁让那云姬就坐在了这样高的位置上呢,若是杀了云姬,灭了无想宫,这快要到手的东西自然就不用往外送了,只是你方才也瞧见了云姬的武功,莫说是凌云顶高绝万尺,就算是只有云姬一个人,也未必就是好对付的。”
就算是他们筹谋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让出了近半数的宝藏,萧玉仰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
说起来都是他们自己没这份独吞的本事,实在是怨不了旁人。
另一边,凌无双离开了春风楼之后便直接回了梧桐小筑。
而在云州城内,云姬受了冥宫邀约的事情也是瞬间就传开了。
那些江湖中的正道人士都吓得不轻,毕竟无想宫、冥宫和水阁都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势力,这三家要是加在一起的话,恐怕是整个江湖都没有任何一家势力能够抗衡。
这样的事多多少少都让那些自诩正派的武林人士心中惊惧不已。
一直到回了梧桐小筑之后,天璇和天玑才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个被凌无双带回来的少年。
天玑眨了眨眼睛,随手将面具摘了下来,端详着这个少年,问道:“你是谁啊?”
虽然说少年很是庆幸能够逃过一劫,但看着凌无双一行人也分明不是善茬的样子,心里也非常的忐忑不安。
“奴……奴叫……”少年支支吾吾的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你到底叫什么呀?”天玑本身就不是一个和缓性子,因此见少年这幅磨磨蹭蹭的样子,顿时就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啊?”
话音一落,少年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凌无双,说道:“还请主子赐名!”
话音一落,凌无双瞬间就有些明白了。
这少年的出身应当是不怎么好,名字不太能上台面,所以才好半天都说不出口。
天玑被少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于是眨了眨眼睛,偏着头对凌无双说道:“主子,这孩子你到底是从哪儿弄回来的啊?胆子怎么这么小?”
闻言,凌无双微随意的笑了一声,开口问道:“你家里还有人么?若是还有人的话,你便回去吧,我这里不缺人伺候,你也不用谢我,就此别过吧。”
“主子!”见凌无双要赶他走,少年急急忙忙的便说道:“奴家里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奴的娘亲是改嫁,继父不喜欢奴,前两个月奴的娘亲又病逝了,继父便将奴卖给了人牙子,几经辗转才到了春风楼端茶送水,谁知道……谁知道今日便被那位……那位公子给挑中了……”
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少年的身体都在颤抖着。
他不知道虞寒衣挑中他到底是要他做什么,更不知道虞寒衣究竟在他背上干了什么。
但是他知道疼,只不过是看那些都是大人物,不敢说出口罢了。
凌无双这才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主子的话,过了年奴就十四了。”少年无比恭敬的说道。
“才十三啊……”凌无双倒是没有想到他年纪竟然这么小。
凌无双一向都觉得应该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虽然是她从虞寒衣手中救下了少年的性命,但是如果她就这么将人赶出去的话,以后少年的境遇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是这样的话,她今日与坐视不理,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