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都要最好的。还有外面的马,喂些上好的精草,再掺上些细盐。”
民间的东西虽然不甚精细,但是却便宜的很,即使是楚行风手中的这块散碎银子不过二两罢了,却也是够一行人包括马匹吃喝了。
那掌柜的看到楚行风随手扔到他面前的碎银子之后,一双眼睛当即便是亮了一下,急急忙忙的开口说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几位贵客且稍等。”
掌柜的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招呼里面的人。
“老婆子,先别忙活了,来给这几位贵客将桌椅板凳都擦一擦。”
兖州是边关之地,百姓的生活自然是不如京城以及云州那等鱼米诗书之乡来的繁华的,因此他们这一行人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容貌气派,在这种边关之地,显得其实都是十分特别的。
说话的功夫,掌柜的便已经进去忙活了。
随即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出来,特意从柜子里面翻了一块崭新的棉麻布出来,将虞寒衣和楚行风身边的桌椅板凳一一的都擦了个干净。
虞寒衣坐下来,倒也不嫌这茶馆简陋,用手托着下巴,语气随意的说道:“本宫来的时候觉得这兖州似乎是有一件怪事。”
“哦?”楚行风听到虞寒衣的话,瞬间就来了兴趣,不由得说道:“什么事?”
虞寒衣抿唇笑了笑说道:“难道华安郡王就没有发现么?这兖州的青壮年男子似乎是不多啊……”
“什么……”楚行风不由得有些不解的问道:“本王怎么没发现?”
“郡王殿下的眼睛都是往天上瞧的,这等小事,自然是不会发现。”虞寒衣似笑非笑的说道:“郡王殿下您往外看一眼,走在路上的人,要么是四五十岁的人,要么就是孩童和十五岁一下的少年人,女人多,男人少,这难道不是一件怪事么?”
一般来说,若是没有重大的战事,青壮年男人都被抓了壮丁,一个地方是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景象的。
但是这兖州,却是显得有些奇怪。
其实青壮年男子少的也并不是特别显眼,可虞寒衣本身就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自然是一眼便发现了这地方的不对劲。
不单单是兖州,自从他们到了东陵西南之地之后,周围几个州的青壮年男子,似乎都比别的地方要少……
此时此刻听到了虞寒衣的话,楚行风脸上的表情才总算是变得慎重了起来,先是眯了眯眼,然后正好瞧见了从内厨里端着两盘花生米出来的掌柜的,于是便对掌柜的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掌柜的,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啊?”掌柜的一看此时楚行风脸上的这个笑容,便是吓得不轻,于是便颤颤巍巍的上前,说道:“客官,小店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没有没有,你不用害怕啊。”楚行风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两夫妻在这里开茶馆,那你们儿子呢?”
说完,见那掌柜的又是一脸警惕的模样,楚行风又随手从袖带之中拿了一枚银豆子出来,递给掌柜的之后才说道:“在下不过就是随便问问罢了,掌柜的大可不用这么警惕。”
掌柜的将这银豆子给接过来,咬了咬确定是真的之后,才说道:“前些年这西南发了大旱,这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能跑的人都跑光了,就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
“西南发了大旱?”楚行风瞬间眯起了眼睛来,皱了皱眉头说道:“西南发大旱,为什么没人禀报朝廷?”
听掌柜的说起这件事来的语气,楚行风便知道这大旱恐怕并不是寻常的旱灾。
西南多雨,发大水倒是常有的事情,但这旱灾却是百年不遇,若是当真遇上了,便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够过的。
掌柜的提起那件事来,似乎是有些唏嘘,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事咱们这样的人又怎么知道呢?不过总归是没怎么死人,上头也就瞒下来了。”
楚行风虽然不是一个心思十分细致的人,但这样奇怪的事情,就算是一个傻子坐在这里,恐怕也能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更何况楚行风本身还不是一个傻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行风又从袖中掏了一枚银豆子出来。
掌柜的脸上更加多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对楚行风说道:“这西南虽说是大旱,但是有官府开仓放粮啊,当年能去当兵的都去当兵了,去当兵去能有干粮吃,还有饷银,为家里人也能赚一条活路,实不相瞒,小人有两个儿子,都送去当兵了,每人每月能有好几钱银子呢。小人在这里开这家茶馆,也能赚些银子,到时候置办下一份家业,等两个儿子回来了,也好娶妻生子。”
都去当兵了……
楚行风脸上的笑容难得的僵硬了一下。
掌柜的这说法其实很好理解,乱世的兵自然是难征,但如今天下太平几百年了,就算是有战事,也不过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战事罢了。
在这样的时候当兵,其实并不会让人十分的抗拒。
但现在问题是,这几年来朝廷根本就没有下征兵令,有哪里的军队敢擅自扩兵?
楚行风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便再次问道:“掌柜的,你家儿子在哪里当兵啊?”
“在冀州啊。”掌柜的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儿子几次写信过来,都说他如今在冀州军中,据说冀州军的主将极为的善待下属,我说让他们兄弟两个回来,这兄弟俩还都想混个百户当当呢。”
闻言,楚行风一双眼睛之中的神色顿时就更加的深邃了起来。
冀州……是皇长子雍王的封地!
雍王名叫墨瑄,是如今东陵帝的长子。
但是这位长子出身有点低,只是当今的东陵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一个通房丫鬟生的。
那个通房丫鬟在生下墨瑄不久之后,便病逝了,东陵帝对这个儿子也并不重视,因此一直到墨瑄十五岁大婚后就藩,这位皇长子都没有在东陵的朝堂上掀起什么波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