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自习时，裘玉蓉又一次来到路扉课桌前，她用手在路扉面前轻轻地敲了两下，示意路扉和她出去。

韦好古双手前后摊开，掌心向上，做出一个标准地“您快请吧”的动作。

路扉有些无辜，地耸耸肩，但还是跟着去了。

韦好古回头看了看“肖大侠”，正好“肖大侠”也抬头向门口张望。于是，韦好古给“肖大侠”撅了撅下巴，“肖大侠”笑了。随即走了过来。

“那还去不去？”韦好古道，“这会儿去好望角上岗，准能听到一些干货。”

韦好古对于偷听路扉和漂女子之间的谈话有些上瘾，似乎乐此不疲。

“走，就这会儿，不去助威，又等何时？”“肖大侠”道，“路扉不要再把这个也给气哭就好了！”

于是二人又来到了观察点。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裘玉蓉道，“这都过去一个周了。”

“我，我，还没考虑太清楚呢，”路扉道，“找别人不行吗？”

“就是看上你了呀！”裘玉蓉笑道，“我爸相信房老师的眼光……”

听到这里，韦好古仿佛海洋探险家在某处古航道发现水下有元青花一样，如获至宝。他回头看了看“肖大侠”，扬了扬眉毛，嘴巴裂开得很有些夸张，并伸长了舌头，仿佛那些大太阳下饥 渴难耐的狗。

“肖大侠”也回复了连续地点头动作，并不由自主地叹口气，说出了“咱同桌，牛牛牛……”，声音如同蚊子哼哼。

“走！”韦好古由于收获了个大瓜，兴奋不已，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听下去了，“上厕所去，顺便抽个烟……”

那两人悄悄离去。

沉默半晌的路扉，这时才慢慢吞吞地说，“房老师，我都没见过……”

“那都不重要！只要你同意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裘玉蓉道，“房老师说明天想见见你，你明天就不要上晚自习了，到时下午放学和我一起走……”

“到时候再说吧，”路扉有些不太情愿。

“我都替你给韦老师请过假了，”裘玉蓉道，“韦老师同意咧！”

“不是明天晚上的事儿吗？现在就请假咧？”路扉有些不大相信。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嘛，”裘玉蓉道，“早点说，以防有其他事情冲突，你就只管跟着去就行咧……”

裘玉蓉从上周开始，就给路扉讲，她需要路扉帮忙。先是抬出了房老师，据说是路扉老姑的师范学院进修班同学。路扉素未平生，但他知道姑姑有同学在川道东头的高中当老师。人家房老师能提起路扉，肯定是姑姑提说过路扉的情况。要不然，裘玉蓉怎么敢直接打着旗号就找上门了？

裘玉蓉的目标很明确，她要考上县城的重点高中，但他的“数理化”相当薄弱，怕是要上重点高中很有些吃力。

人穷则返本。

穷则变，变则通。

裘玉蓉她爹，川道西头的高中语文教研组组长裘千寻，有意无意地询问组里的人员，有没有什么亲朋故旧的娃在川道西头的初三读书的？

经过分析判断，实力对比，口头渲染等等一些列步逐，他们初步遴选出了三个人，当然，这其中重点是三年级二班的那个路扉。

“我问了他姑的，没麻达，”房老师拍着胸脯给裘组长打保票，“绝对是尖子生，‘数理化’尤其学得好……”

“那你还不赶紧给咱撺促，”裘组长红光满面，“办好了，年底的先进就是你的啦！”

*

路扉进来时，“肖大侠”和韦好古正坐在座位上，仿佛正在等他。

“怎么样？都谈妥了吗？”韦好古问道，“人家可是对你青眼有加哦……”

“就是么，”“肖大侠”笑眯眯道，“多好的事情呀，人家都说这‘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再说咧，这他爸是公办教师，这女子是‘商品粮’，你和她好，这解决了大问题咧么！哈哈哈。”

“肖大侠”笑的如同春风荡漾里的打碗花。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明天还要去她家里呢？”路扉顺杆爬道，“他爸要见见我呢……”

“盖了帽儿咧么！”韦好古直接站了起来，仿佛这句话让他这只瘪着的轮胎肚子中充气过多，登时立直了。“你这，这是提前实现四个现代化咧吗？一步登月呀！”

“发展神速！你这和跑一百一十米栏一样，这就叫‘跨越式’冒进么，”“肖大侠”到底还是名词颇多，“除了鸡腿，你现在独占鳌头呀！祝贺，祝贺！”

路扉不愿意这两位兄弟知道究竟是去干什么，毕竟别人要他帮的忙，让他心里很不踏实。路扉心中升起有一中被绑架的通感。

虽然裘玉蓉没有直说怎么帮忙，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恐怕有些不好推脱。姑姑也不知道都给她同学说了些什么？更不清楚，他们这些大人自己又合计了些什么？这样突如其来的就给安排上了？

路扉猜想肯定不是要他给裘玉蓉辅导或者是补课之类，但他有种莫名地迫切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大人凭什么就可以这么随意的谋划一些事情？为什么提前都不知会一下自己？

一上来就是让你跟住他们的思路走，路扉心里其实很排斥这一种模式。大人行事的方式总是让路扉心里堵得慌！

但越是这样的心里压抑，路扉越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和平常的一些事情一样，可以拿出来和韦好古、“肖大侠”分享。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件事情很棘手，他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现在好像被赶着要上架。

“你们认为，我明天到底应该去？还是不去？”路扉有些没头没脑地问，“我应该相信自己的一些判断不？”

“你啥意思呀？”韦好古道，“有你这样的吗？明天就要去见老丈人咧，这会儿开始考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你到底要干啥？”

“是呀，不要这时又想起了颜隽影来，犹豫不决，左右摇摆，朝三暮四，你早点干什么去咧？”“肖大侠”义正严词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快刀斩乱麻！”

路扉有话说不出。也不像平时那样插科打诨地去和那两个人论战，只有不言语生闷气。他下意识地用眼角扫了一些下裘玉蓉，却发现她和没事人似的，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