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远处的沙虫女王，又看看痛苦变异的叶子枫。

　　作为队长，我的职责是完成这次来罗布泊的任务；但作为人，我不能这样放弃一个还在挣扎的队友。

　　思索片刻，我做出了决定：“鲁大哥，你有绳子吗？我们带他一起走！”

　　孙琦猛地转向我：“你疯了？带一个随时可能完全变异的怪物？”

　　“他还是叶子枫！”我厉声反驳，“只要他还有一丝人性，我们就不能放弃他！”

　　“看他的样子！”大眼指着已经跪倒在地的变异体，虫化的部分正在向仅存的人形区域蔓延，“估计再过一小时，他就会完全变成那些东西的一员了！”

　　很明显，大眼也不想带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我看向张翰，鲁达，征询他们的意见。

　　团队明显分成了两派：鲁达和张翰站在我这边，胡多水和孙琦看向了犹豫不决的大眼。

　　这种分·裂比沙虫更危险。

　　“投·票决定。”我咬牙道，“同意带走叶子枫的举手。”

我和鲁达、张翰举起手。

大眼沉吟了片刻：“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这里是沙漠，是死亡之海。感情用事会害死所有人。”

　　他转向胡多水和孙琦：“我和他们两个意见一样，放弃他。”

　　张翰说：“我们可以先暂时先把他绑起来，观察情况，如果变异不可逆……”

　　“绳子绑得住一个变异体？铁链都不一定。”孙琦说。

　　我说：“好了，现在是三比三。不过，我是队长，我有一票否决权！鲁大哥，用绳子把他绑起来！”

　　大眼不满的说：“你有一票否决权，还举手表决个鸟啊。假民·主！”

　　我笑着说：“我这是民·主集中制。”

　　大眼没有进一步反对，孙琦和胡多水也没有说什么。

　　鲁达和张翰小心翼翼地接近痉挛中的变异体，用绳子绑住他的虫化附肢和人形手臂。被触碰时，变异的叶子枫发出痛苦的呜咽，但没反抗。

　　“轻点。”左半边人嘴恳求道“疼，全身，都疼……”

　　我不敢想象此时的叶子枫正在经历什么。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恢复吗？

　　控制器爆炸前，那个“蜂巢意识”说过什么“完美链接即将建立”，现在链接虽然被物理中断，但显然没有完全破坏。

　　叶子枫的大脑里还在进行某种可怕的融合过程。

　　“张翰，继续监测那个信号。”我帮鲁达把变异的叶子枫到临时担架上：“看能不能干扰。”

　　“试过了，没用。”张翰摇头，“信号源似乎直接来自他的，神经系统。”

　　这句话让所有人沉默。

我们迅速收拾装备，向最近的岩石区撤离。

沙虫女王没有追击，只是静静“目送”我们离开。

　　那种诡异的平静比任何追击都更令人不安。

日落时分，我们在一处风化岩洞建立了临时营地。叶子枫被单独安置在洞穴深处，绑在石柱上，由鲁达和张翰轮流看守。

他的变异速度时快时慢，但总体趋势令人绝望，人形部分正在一点点减少。

　　我坐在洞口警戒，看着远处沙丘上若隐若现的沙虫身影，很明显它们是在跟踪我们。

　　更奇怪的是，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序移动，而是形成了某种队形，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给你。”大眼递给我袋压缩牛肉，在我旁边坐下，“我们得谈谈。”

　　我咬开包装袋，热气在沙漠寒冷的夜晚迅速消散。

　　“如果是关于叶子枫……”

　　“不只是他。”大眼压低声音，“是关于整个任务。想想看：为什么749局会派一个完全不了解苏联设备的小队来探索这个基地？为什么叶子枫恰好是他父亲的儿子？为什么他父亲又恰好是唯一能操作那个控制器的人？”

　　我皱眉：“你在暗示什么？”

　　"我暗示这可能是个阴谋！”

　　大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上面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他们需要有人激活那个控制器，而叶家父子是唯一能胜任的钥匙！”

　　如果真么解释，倒是能说得通，为什么749局在做背调时，没有发现叶子枫的背景了。

　　不是没有发现，而是故意为之，然后又故意把他排往这次罗布泊之行。

　　749局很擅长做这种事。

　　不过，我不认同大眼说这是“阴谋”，这只是一种布局，一种长远的布局。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队长，也不是出于对我的不信任，而是要做到严密，周祥，万无一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749为了获得超自然武器，而牺牲一个小队的人，毕竟749局的运作有不少灰色地带。

　　我说：“你可能想多了，我们这次来罗布泊的任务，并不是苏联的秘密基地，而是按照之前人走过的路线，寻找超现代的海市蜃楼。”

　　“遇见苏联的地下实验基地，只是巧合罢了。”

　　“巧合？巧合到叶子枫他父亲正好与苏联人的研究有关？”

　　“也可能是，叶子枫故意引导我们来的。”

　　“安子，我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稳人心，但你不要把人当傻子好不好？我能想到这一点，大家都能想到。只是他们不说罢了。”

　　的确，能加入749局的都是人中龙凤，都是人精。

　　胡多水他们不说，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749局的成员，大眼和鲁达不是，所以他们的顾虑就会少一些。

　　我苦笑说：“大眼，就算你分析的很对，但现在质问这些也没用。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活着回去，然后……"

　　突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鲁达的怒吼。

　　我和大眼立刻冲进去，看到的情景让顿时我脊背发凉。

叶子枫的变异已经蔓延到左脸，左眼变成了乳白色，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锯齿状的尖牙。

但最可怕的是，他的胸口裂开了一个六边形的孔洞，边缘整齐得像是手术切割的，里面隐约可见某种发光的组织。

　　“控制器碎片！”张翰难以置信的指着那个孔洞，“他体内居然有控制器碎片在生长！”

　　“叶子枫变成了机器人？”

　　“可机器人能生长，机械配件吗？”

　　叶子枫抬起头，乳白色和漆黑的双眼同时看向我们。当他开口时，声音已经几乎没有人类成分，而是一种机械与生物混合的诡异音调：

　　“链接，重新建立，蜂巢意识，永生……"

　　大眼的枪口抵在它额头：“安子，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变成怪物还好，万一他能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并把监视结果传到到沙虫女王哪里，我们必死无疑！”

　　孙琦说：“是呀，我也有这种担心！”

　　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曾是叶子枫，是我并肩作战的队友，是那个在控制器前试图警告我们危险的人。

　　但现在看着这个怪物，我不得不承认大眼可能是对的，他的人性已经所剩无几。

　　“等等！”张翰突然喊道，“信号变了！它开始发送另一种模式！”

　　变异体的复眼快速闪烁起来，胸口的六边形孔洞发出微弱的脉冲光。与此同时，远处的沙虫女王发出一声回应般的鸣叫，沙地震动起来

　　不过这种震动，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撞击，而是一种有节奏的震动，像是某种传递信号？

　　“它们在交流。”张翰声音发颤，“他在向沙虫女王发送信号！”

　　大眼二话不说就要崩了叶子枫，但还是被我拦住了：”等等！如果杀了它，沙虫群可能会立刻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