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张人皮!
大眼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不起眼的人皮布条。
“人皮?这真是人皮?”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鲁达补充说:“而且还是生前修习过邪术,或者命格极阴之人的皮,用这种皮子书写符咒,邪力能增强数倍,而且与施术者心神相连,如同他延伸出来的触角。”
我说:“鲁大哥说得没错。这布条不仅是线索,更可能是一个诱饵,一个陷阱。那瘸子或许正通过它,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怎么办?毁了它?”大眼握紧了拳头。
我摇头,说:“不,毁了它,就等于掐断了唯一的线索。我们要利用它,反过来找到那瘸子的藏身之处!”
我看向躺在屋檐下临时搭设床板上的李玖哲。
他现在的情况比我离开时更糟了,脸色灰败如同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特别是他额头那个猫爪诅咒印记,那暗红色的血丝纹路已经越过了鼻梁,如同狰狞的蛛网,正向他的眉心蔓延。
眉心是祖窍所在,一旦被这诅咒之力侵入,大罗金仙也难救!
我深吸一口气,说:“时间不多了,必须兵行险着。我要用‘血引追魂术’!”
大眼脸色一紧,说:“你疯了,血引追魂凶险异常,要用施术者自身精血为引,沟通冥冥中的因果线,一个不慎就会被反噬,轻则修为大损,重则魂魄受损,为了一个赌徒,不值得冒这个险吧!”
我说:“放心,我心里有数。”我指着李玖哲,“再拖下去,他必死无疑。而且,不需要用我的精血,他体内流淌的,就是最好的引子。”
“用他的血?”
我点头:“嗯,充满了诅咒之力的心头血!”
我进屋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说:“鲁大哥,你帮我按住他,取他心头血三滴!要快!”
“好!”
鲁达没有任何犹豫,他大步走到李玖哲身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看似随意地按在李玖哲胸口几处穴位,昏迷中的李玖哲身体猛地一颤,却无法动弹分毫。
我用细长的银针,看准他心口位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刺入。
银针拔出时,三滴颜色暗红近黑的血液被引出,滴入我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碗中。
血液落入温润的玉碗底部,没有立刻散开,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搏动,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同时一股混合了腥甜与腐臭的怪异气味弥漫开来。
我又让大眼和鲁达在院中布下简单的护法阵,自己则在石桌前盘膝坐下。将那人皮布条置于玉碗旁,然后取出七盏古朴的青铜油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依次摆好,指尖轻弹,七点豆大的灯焰同时亮起,在渐沉的暮色中摇曳不定。
我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开始诵念古老而拗口的“血引追魂咒”。
咒语声起初低沉,渐渐变得悠远,,我凝聚心神,把体内的法力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注入那盛放着诅咒之血的玉碗之中。
随着法力的注入,碗中的三滴心头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开始加速旋转,并且蒸腾起浓郁的黑红色雾气。
那雾气扭曲翻滚,隐隐凝聚成一个微缩的的猫形虚影,并发出细微的嘶嚎。
与此同时,旁边的人皮布条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开始自行震颤起来,上面那些扭曲的符文如同蝌蚪般游动,与碗中的血雾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就是现在!
我猛地伸出右手食指,毫不犹豫地蘸取碗中那混合了精血与诅咒的诡异液体。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冰寒刺骨的剧痛,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穿。
我强忍痛楚,以指代笔,以血为墨,凌空飞速画出一道复杂无比、蕴含着天地追踪之意的符箓。
追魂符!
符成瞬间,我低喝一声:“去!”
凌空的血色符箓如同有了生命,化作一道流光,猛地打在了那不断震颤的人皮布条之上!
嘶……
布条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上面的乌光骤然爆发,将整个院子都映照得一片诡异!
碗中的血雾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凝聚成一道纤细却凝实的血线,如毒蛇出洞,瞬间钻入了布条之中!
我立刻闭上双眼,屏除一切杂念,把全部的心神都附着在那道血线之上。
片刻之后,无数充满负面情绪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有绝望的哀嚎,有贪婪的低语,有怨毒的诅咒……
渐渐地,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一条阴暗潮湿,堆满垃圾的小巷,一个穿着破旧衣服、步履蹒跚的瘸腿背影,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烟草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
追踪的速度越来越快,景象也逐渐变得稳定。
最终,我的“视线”定格在了一处具体的地点,那是一片位于城市东郊,早已荒废多年的老工业区,其中一座荒草丛生,墙体斑驳的厂房在灰暗的天色下如同匍匐的巨兽,散发着死寂与不祥。
我的灵觉如同精准的探针,很快锁定了厂房深处某个角落,那里散发出的阴邪之气最为浓郁,几乎凝成实质,如同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
但就在我的灵觉即将穿透那层黑暗,看清内部具体情况的下一秒,突然一股冰冷、暴戾、充满了戏谑和恶意的意念,猛地顺着那道血线反噬而来!
速度之快,远超我的预料!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竟敢用这等微末伎俩窥探本师?!”
一个沙哑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深处炸响!
伴随着这声音的,是一股强横无比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我的灵觉本源!
我闷哼一声,感觉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眼前一阵发黑,气血翻涌不止。
我不敢有丝毫迟疑,当机立断,手印一变,强行切断了与那道血线之间的联系!
“噗!”
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终究没能忍住,喷了出来。
“安子!”大眼和鲁达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我摆了摆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找到了!在城东的老轴承厂,最里面那座废弃的主车间!”
“他发现了?”大眼沉声问。
“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他不仅发现了,还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不过,他来不及转移,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转移。那里是他的老巢,肯定布设了重重陷阱,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管他什么龙潭虎穴!正好活动活动筋骨!”鲁达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兴奋地搓了搓手,眼中燃烧着战意。
大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别在腰后的那根特制枣木棍拿在手中掂了掂。
我看了一眼诅咒纹路几乎触及眉心的李玖哲,知道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我们立刻出发!”我抓起放在一旁的帆布法袋,将剩余的朱砂符箓、铜钱剑、以及那柄煞气未消的杀生刃迅速检查一遍,重新背好。
我们三人留下几张护宅符箓,简单布置了一下,便立刻驱车,直奔城东的老轴承厂而去。
夜色如墨,废弃的工业区被无尽的黑暗笼罩,只有车灯撕开一小片惨白的光域。
四周寂静得可怕,仿佛所有的生灵都本能地远离这片不祥之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我们把车停在距离厂区还有一段距离的隐蔽处,熄火下车,徒步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