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赶过去。

　　不过我想起方永信在厕所被撞的经历，随口问：“他是怎么确认目标？”

　　“他，他给了我一张很小的，像是用特殊药材处理过的纸，味道很淡，他让我的人想办法把纸粘在目标身上。我们在车站厕所安排了人，故意撞他，把纸贴在了他后衣领下面。”疤脸熊解释道。

　　原来如此！

　　并非方永信不小心，而是对方用了这种下三滥却有效的手段。这进一步说明，这个“黑蛇”心思缜密，准备充分。

　　“关于这个黑蛇，你还知道什么？他的来历，目的，任何细节！”我盯着他。

　　疤脸熊拼命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了。他神出鬼没的，每次都是他单线联系我。我只知道他不是本地人，身手好像很不错，有一次我手下想跟踪他，结果跟丢了，还被打晕扔在了垃圾堆里。哦，对了……”

　　疤脸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一次他抬手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左手的手腕上，有一个纹身，不是我们这种鬼爪藤，是……是黑色的，像是一条盘着的蛇，或者……像是一个数字‘8’横过来？当时光线暗，没太看清。”

　　黑色的盘蛇？

　　或者横过来的8？

　　这又是什么标记？

　　我沉吟片刻，这个“黑蛇”显然比疤脸熊这种地头蛇难缠得多，他隐藏在暗处，目的不明，可却对张灵留下的朱果地图志在必得，甚至不惜动用本地势力来拦截。

　　张灵，朱果，黑蛇……这几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地图还在那个油桶底下？”我确认道。

　　“应……应该还在。我们放过去之后，黑蛇一般隔一两天才会去取。这次时间还没到。”疤脸熊肯定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胸口一拂，把银针取了回来。

疤脸熊顿时感觉浑身一松，那股萦绕不去的酸麻痛楚彻底消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今天的事，还有我说的每一个字，如果泄露出去半点……”

　　我目光扫过疤脸熊，又扫过旁边噤若寒蝉的阿猛等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下次扎的，就不会是让你说不出话的穴道了。会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或者，永远在梦里醒不过来。”

　　疤脸熊和阿猛等人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忙不迭地点头：“不敢！绝对不敢！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再理会他们，转身对一直没有说话的方永信示意了一下，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离开“老地方棋牌室”，回到相对开阔的街道上，方永信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小兄弟，你刚才那手段……真是太吓人了。那个疤脸熊，我看他差点就尿裤子了。”

　　我没接方永信的奉承话，心里开始快速盘算：地图还在废弃农机厂，那个神秘的黑蛇尚未得手，这是我们的机会。

　　但对方很可能也在暗中监视着那里，这是一个陷阱也说不定。

　　“我们现在去那个农机厂？”方永信问道。

　　我点点头：“嗯。不过要小心。那个黑蛇不简单，他可能也在附近。”

　　我们不敢耽搁，立刻朝着城西的废弃工厂区赶去。

　　夜色深沉，废弃的厂房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阴影，如同潜伏的巨兽。

　　按照疤脸熊的描述，我们很快找到了那个指定的农机修理厂车间。车间里堆满了锈蚀的机器零件和破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第三个车间，躲在门口一堆废弃轮胎后面，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车间内部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破窗发出的呜咽声。

　　我示意方永信留在原地警戒，自己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车间。凭借着过人的目力和对环境的敏锐感知，我避开地上的杂物，很快找到了靠墙摆放的那一排废油桶。

　　在第二个油桶前我蹲下身，伸手在油桶底部摸索。果然，指尖触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硬物。

　　心中微微一喜，我迅速将东西掏了出来，正是那个被抢走的油布包！

　　打开快速检查了一下，笔记本和那张标注着“朱果”的地图都在里面。

　　东西到手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起身撤离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我侧后方的黑暗中袭来。

　　有人！

　　果然有埋伏！

　　我的身体几乎是凭借本能做出了反应，猛地向侧前方一扑。

　　“嗤！”

　　一声轻响，我原本所在位置后面的一个铁皮油桶上，多了一个细小的孔洞，边缘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消音手枪？

　　我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到了一台大型机床后面，心脏微微加速。

　　没想到对方竟然动用了枪械。

　　“反应不错。”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响起，带着一丝赞赏，但更多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难以判断具体来源。

　　是那个“黑蛇”，竟然在这里守株待兔！

　　我屏住呼吸，将油布包迅速塞进怀里，全身肌肉紧绷，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动静。

　　“把地图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黑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冰冷的杀意。

　　我没有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阴影。对方在暗，我在明，而且有枪，形势对我极为不利。

　　“不肯出来吗？”黑蛇似乎并不着急，“那就让我请你出来好了。”

　　话音落下，就听到“咻咻”两声轻微的枪响。

　　啪！

　　啪！

　　我藏身的机床边缘，溅起两朵火星，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飞过。

　　他在用子弹逼迫我移动！

　　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猛地从机床另一侧窜出，如同猎豹般扑向车间的另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麻袋，可以作为掩体。

　　咻，咻，咻！

　　子弹如同跗骨之蛆，紧追着我的脚步，打在水泥地面和废弃机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我的动作已经快到了极致，利用车间的复杂环境不断变换位置，可对方的枪法实在太准，预判能力极强，好几次子弹都是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必须想办法近身，或者制造混乱。

　　我的目光扫过车间门口的方向，方永信还躲在那里。我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准备制造动静。

　　方永信虽然害怕，但看到我的手势，还是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用力朝着车间另一头的窗户砸了过去。

　　哐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车间里格外刺耳。

　　几乎就在响声传来的同时，黑蛇的枪声微微一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分散了瞬间的注意力。

　　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掩体后暴射而出，目标直指刚才枪声传来的大致方向，车间二楼的一个钢铁平台！

　　我的速度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限，脚下踩过废弃的零件，发出轻微的声响，身形在黑暗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哼！”黑蛇发现了我的意图，冷哼一声枪声再次响起，子弹追着我的身影扫射而来。

　　但我已经冲到了楼梯下方，手脚并用，如同猿猴般迅速攀上通往平台的铁质楼梯。

　　咻！

　　一颗子弹打在楼梯上，溅起一串火星，擦着我的小腿飞过，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强忍着疼痛，猛地翻上平台。

　　平台上堆放着一些杂物，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手枪，眼神锐利如鹰，正对准我冲上来的方向。

　　我们终于面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