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休养这段时间,大眼则整天忙的停不下来,他白天几乎不见人影,他去找了那些常年混迹在车站、码头、黑市的信息掮客;去拜访了几个看似不起眼,实则消息灵通的古玩店老板和风水先生,甚至通过一些特殊渠道,联系上了几个专做“偏门”生意的中间人。
他没有直接打听“佝偻老者”或“黑蛇”,而是旁敲侧击地询问近期是否有形迹可疑的外来者,特别是对老物件、神秘传说或者特定地点(比如老黑山)表现出异常兴趣的人。
同时,他还留意着市面上是否有人求购或打探与西域,古老符文,邪门法器相关的东西……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技巧,既要打听到消息,又不能打草惊蛇。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鲁达的伤势逐渐好转。
我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变得粗壮了一些,精神也恢复了大半。鲁达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又增添了一道狰狞的疤痕,我还开玩笑地建议他,要不要去做个纹身。
然而,大眼那边却进展缓慢。
这天晚上,大眼风尘仆仆地回来,灌了一大口水,眉头紧锁,说:“怪了,按说那老家伙和黑蛇都不是能完全藏住的人,尤其是黑蛇那副尊容和嗓门。可我撒出去那么多网,愣是没捞到半点有用的消息。就好像他们凭空蒸发了一样。”
鲁达擦拭着他的砍刀,冷静分析,说:“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受了重创,躲在了极其隐秘的地方,轻易不露面。第二,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了珲春。”
“离开?”大眼摇头,“我不信。那老家伙一看就是睚眦必报的主儿,而且在安子手上吃了那么大亏,他肯甘心?还有他们图谋的东西还没到手呢!”
我沉吟着说:“或许,他们不是离开,而是转换了目标或者方式。大眼,你打探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异常?不一定是直接关于他们的,比如,某些地方发生古怪的事情,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流言?”
大眼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前两天听一个跑长途的司机说,靠近中俄边境的那个‘野人沟’最近有点邪乎,晚上老是能听到奇怪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哭,还有人说看到沟里有绿油油的鬼火飘来飘去。本来那地方就偏,现在更没人敢晚上靠近了。”
“野人沟?”我心中一动。
那地方我知道,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传说当年老·毛子在那里杀过不少人,导致阴气很重,平时除了些偷着越境的或者挖草药的,根本没人去。
大眼继续说:“还有,前段时间,有个倒腾古董的朋友前天跟我嘀咕,说最近好像有人在暗中打听关于‘萨满祭坛’和‘青铜诅咒’的事情,出的价钱很高,但问得神神叨叨的。”
萨满祭坛?
青铜诅咒?
这些词汇与西域、死亡谷的风格有所不同,更偏向于东北本地的神秘传说。
“野人沟,萨满祭坛……”
我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木牌的符文上划过。
忽然,我的指尖在某个符文的转折处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
这波动非常隐晦,与木牌本身沉静的古意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
被触发后残留的印记?
我猛地站起身,把木牌拿到灯下仔细观看,在某个特定角度下,符文的边缘似乎闪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黯淡流光。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大眼和鲁达,说:“我好像,有点头绪了。这木牌,可能不只是一个线索那么简单。它或许能感应到某种东西,或者被某种东西感应。”
大眼和鲁达都围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鲁达问道。
我分析说:“那老家伙,擅长操控阴煞之气,最后引爆土地庙,调动的是积累多年的地脉阴煞和怨魂,而这木牌上的符文,与死亡谷有关,死亡谷本身也是一处极阴之地。或许,这木牌对浓郁的、特定性质的阴煞之气会有反应?”
我尝试着将一些的纯阳之气,极其小心地注入木牌中那个有异常波动的符文。
木牌轻轻一震,表面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丝。
紧接着,那符文像是活过来一般,闪过一丝微弱的黑光,同时,木牌本身传递来一个模糊的悸动。
是方向指引。
大致是东北方。
而珲春的东北方正是野人沟所在的大致区域。
“野人沟!”我们三人异口同声。
看来对方果然没有离开,只是转换了地点,野人沟那地方,人迹罕至,阴气厚重,正是那“先生”恢复伤势,或者进行某些邪恶仪式的绝佳场所。
大眼兴奋起来,说:“妈的,原来躲到那儿去了!”“这下看你们往哪儿藏!”
鲁达握紧了刀柄,眼中战意重燃,沉声说:“这次,绝对不能让他们再跑了。”
我收起木牌,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力量,那股纯阳之气也在跃跃欲试,说:“抄家伙。我们现在就去野人沟,再次会会那位阴魂不散的‘先生’!跟他新账旧账一起算!”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我们三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通往野人沟的密·林。
鲁达打头,他之前常年混迹山野,对这类地形最熟悉。大眼紧随其后,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而我走在最后,手里攥着那块黑色木牌,它就像是一块磁石,越是靠近野人沟方向,微弱的悸动就越是明显。
林子里静得吓人,连声虫鸣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和土地庙同样的气息。
我压低声音,笃定地说:“方向没错。感觉越来越强了。”
大眼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面的林子越发茂密,地势也开始向下倾斜。
突然,鲁达猛地蹲下身,抬手示意我们停下,随后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草丛。
我和大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草丛里,隐约露出半截森白的骨头,看形状像是人的小腿骨。
骨头旁边,还有一些散乱的,被野兽啃咬过的痕迹。
“这地方……果然邪性。”大眼声音压得极低。
鲁达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沉声道:“小心点,可能有陷阱。”
我们绕过那处骸骨,继续往前,越往里走,阴冷的气息就越重,木牌的悸动也变成了持续的震颤。
不知何时,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得奇形怪状,枝桠扭曲,像是挣扎的人影。地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标记,像是用石头或者木炭画的,歪歪扭扭,透着一股邪气。
又往前摸了一段路,前方隐约传来了流水声,还有一种低低的,像是很多人在一起啜泣的声音,若有若无,飘忽不定,这正是之前传言中野人沟的“哭声”。
“听到了吗?”大眼竖起耳朵。
我点点头,握紧了木牌:“嗯。快到了。”
我们循着声音和木牌的指引,穿过一片极其茂密的荆棘丛,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一个隐藏在群山褶皱里的幽深山谷出现在眼前。
这片谷底很宽,一条小溪从中穿过,水流声潺潺,而在山谷的中央,靠近山壁的位置,赫然矗立着几座用巨石垒砌的、已经残破不堪的圆形石坛。
那些石坛高低错落,上面布满了苔藓和岁月的痕迹,可依旧能看出一种原始,粗犷而又神秘的气势。
难道就是大眼打听到的萨满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