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光刚开始只有一两点,可很快就密密麻麻一片,如同鬼火,从四面八方的树林里飘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把我们所在的山洞包围了。
借着雪地和星光的微芒,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些“巡山客”的模样。
那是一种约莫土狗大小的生物,外形似狼又似狐,通体覆盖着暗灰色的短毛,与雪地和枯木几乎融为一体。
它们的眼睛是那种毫无生气的幽绿色,四肢纤细,走起路来落地无声。
最令人心惊的是它们的数量,一眼望去,恐怕不下五六十只。它们安静地蹲坐在雪地里,绿色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们的洞口,没有任何嘶吼或躁动,只有一种冰冷的注视。
老头啐了一口,说:“妈的,被包饺子了。”
“现在怎么办?”我握紧了拳头,纯阳之气在经脉中加速流转。
被这么多诡异的精怪包围,说不紧张是假的。
“硬闯肯定不行,这些东西速度极快,它们牙齿和爪子带有一种诡异的阴毒,被抓伤咬伤会很麻烦。”老头快速说道,“它们怕强光和至阳至刚的气息。小子,你的纯阳之气正好克制它们。待会儿我用障眼法制造混乱,你用剑气开路,我们冲出去,往东南方向跑,别回头!”
不等我回答,老头已经从怀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符纸撒向洞口,
那几张符纸无火自燃,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同时散发出浓烈类似硫磺的刺鼻气味。
洞外那些安静的“巡山客”顿时一阵骚动,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气息刺激到了。
“就是现在!走!”
老头低喝一声,率先撞开藤蔓冲了出去。
我不敢怠慢,紧随其后,冲出山洞的瞬间,并指如剑,凝聚已久的纯阳剑气毫不保留地向前横扫!
“全都滚开!”
一道灼热的的淡金色弧形剑气呼啸而出,斩向正面扑来的几只巡山客!
吱——!
凄厉尖锐的惨叫声响起,那几只被剑气正面扫中的巡山客,身上瞬间冒起青烟,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哀嚎着倒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不动了,而且身体快速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我心中骇然,这巡山客居然这么邪门!
不过周围的巡山客数量实在太多,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它们退缩,反而激起了凶性。更多的巡山客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它们的身影在雪地上快如鬼魅,带起一道道残影。
“别恋战!快走!”老头一边挥舞着枯瘦的手掌,掌风过处,靠近的巡山客如同撞上无形墙壁般被弹开,一边朝着东南方向疾驰。
我不断挥出剑气,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将扑上来的巡山客逼退或斩杀。
但这些小怪物极其敏捷,大部分攻击都被它们躲开,只有少数倒霉蛋被剑气余波扫中。
我们且战且退,在雪林中狂奔,身后的巡山客紧追不舍,它们如同灰色的潮水,无声无息,却又带着致命的威胁。
老头的速度极快,对地形也异常熟悉,总能在我即将被合围时,指出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缝隙。我们一路冲杀,不知道跑了多远,身后的绿色光点依旧密密麻麻。
我的纯阳之气消耗巨大,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挥出的剑气也不如最初那般凝练和凌厉。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片乱石嶙峋的区域,巨大的岩石杂乱无章地堆积着,形成许多天然的掩体和缝隙。
老头大声喊:“进石林!里面地形复杂,能甩开它们!”
我们一头扎进了乱石林中。高大的岩石遮挡了视线,也限制了那些巡山客的集团冲锋。它们不得不分散开来,从不同的石缝间钻入,追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我和老头在迷宫般的石林中穿梭,依靠着复杂的地形,暂时摆脱了大部分追兵,但仍有几只特别敏捷的巡山客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在后面。
在一个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石缝隙前,老头猛地停下,对我喊道:“你先进去!我挡它们一下!”
我毫不犹豫地侧身钻了进去,缝隙后面是一个小小的相对开阔的石窟。
我刚站稳,就听到外面传来老头一声闷哼,以及几声巡山客临死前的尖锐嘶鸣。
“前辈!”我心头一紧。
下一刻,老头有些踉跄地钻了进来,他的左臂衣袖被撕裂,露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正丝丝缕缕地冒着黑气。
“妈的,阴沟里翻船,被挠了一下。”老头啐了一口,脸色有些发白,可眼神依旧凶狠。
“你受伤了!”我连忙上前。
“小伤,死不了。”
老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黑色药粉洒在伤口上。药粉触碰到黑气,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逸散的速度明显减缓,但伤口依旧狰狞。
他处理伤口的手法熟练,显然这种经历不是第一次了。
外面的巡山客似乎暂时被甩开了,石林里恢复了寂静,只能听到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我靠在冰冷的岩石上,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纯阳之气,看着老头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片雪山的残酷。
老头包扎好伤口,拿出那个青铜罗盘。罗盘的指针依旧指着东南方向,但似乎比之前更加稳定了。
他看向东南方那片被巨石遮挡的未知区域,眼神复杂,低声说:“封印松动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连‘巡山客’的活动范围都扩大了。看来,我们得快点了。”
“好。”
我一迈步,忽然有些头晕,一个趔趄靠在了岩石上,此时,我的纯阳之气近乎枯竭,经脉也传来阵阵针扎似的空虚感。
“还能撑住吗?”老头的声音有些沙哑,也难掩身体的疲惫。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努力调息,试图从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中汲取一丝补充。
但这片石林,乃至整个雪山区域的灵气都异常稀薄且混杂着阴煞之气,吸收起来隐隐有种被污染的感觉。
我喘着气说:“这地方,不对劲,灵气太浑浊了。”
“靠近封印之地,能对劲才怪。”老头撕下另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用力把伤口扎紧:“那鬼东西泄露出来的气息,污染了这片土地。时间久了,什么怪胎都能滋生出来,那些巡山客不过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这样!
老头顿了顿,看向石窟外昏暗的天色和嶙峋的怪石,继续说:“休息一刻钟,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那些灰皮畜生鼻子灵得很,很快就会追上来。”
他从怀里又摸出那块硬邦邦的肉干,分给我一半。我们大口地咀嚼着,补充体力,肉干的味道很糟糕,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刻钟后,老头率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左臂,眉头因为牵动伤口而微微皱起,但动作依旧利落。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