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我和老头同时后撤一步,摆出防御姿态。
然后,就看见灌木丛中,缓缓探出一个脑袋。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长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老头低声道:“妈的,是伥鬼!”
大白天能见鬼,这个地方果然邪性。
伥鬼一般是指被老虎害死或者不幸溺死之人,其灵魂会被施害者操控,并成为帮凶去害别人。
那女鬼的脑袋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诡异而僵硬的笑容,然后发出一种断断续续的声音:
“来,来呀,过来,帮我……”
女鬼的声音带着一种魔力,直往人脑子里钻,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好厉害的迷魂之术!
我心神一荡,体内的纯阳之气自发运转,一股暖流涌上灵台,瞬间驱散了那诡异声音的影响。
老头冷哼一声,说话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炸响:“滚!”
女鬼的脑袋猛地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怨毒和恐惧。她死死地“瞪”了我们一眼,然后猛地缩回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灌木丛停止了晃动,周围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股淡淡的腥甜气味还未完全散去。
“看来这林子里的盘踞的东西不太友好。”老头拍了拍手,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走吧,避免节外生枝,我们绕开这片区域。”
我们改变了方向,绕了一个大圈,避开了那片散发着血煞气的林地。接下来的路程,我们更加小心,又遇到了几次诡异的迹象,比如挂在树梢凭空摇晃的破旧布条,雪地上突然出现的杂乱脚印又凭空消失,但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直到天色再次擦黑,我们终于抵达了老头所说的目的地,一处位于半山腰,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狭窄洞口前。
“就是这里了。”老头拨开厚厚的藤蔓,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口,一股带着泥土和霉菌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率先钻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洞口狭窄,但里面却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大约十几平米的山洞,洞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角落里堆着一些腐朽的木箱和杂物,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老头走到山洞最里面,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岩壁上摸索了片刻,然后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壁龛。
壁龛里,只放着一个一个巴掌大小,样式古朴的青铜罗盘。罗盘表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
老头小心翼翼地将罗盘取了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还好,还在。”
他拿着罗盘,走到山洞中央,将其平放在地上。然后,他咬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暗红色的血液,滴落在罗盘的中心。
片刻之后,罗盘表面的铜锈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消退,露出下面刻满复杂符文的盘面。中心的指针更是开始疯狂旋转,最终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老头看着罗盘指针指向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喃喃自语:“果然,方位变了。那东西的封印松动了。”
“什么东西的封印?”我好奇地问。
老头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深邃,说:“一个被749局封印了很久很久的‘麻烦’。如果彻底跑出来,会引发大乱子的东西。”
他顿了顿,晃了晃手中的罗盘:“而现在,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试图解开那个封印。我们得赶在它完全失控之前,过去看看。”
“我们?”我愣住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正在被追捕吗?为什么还要主动去招惹这种麻烦?”
老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那地方,有能彻底摆脱749局追捕的办法。而且,你小子身上的秘密,说不定那东西能告诉你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心猛地一跳,看着老头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说:“好,我们去看看。”
我答应得如此干脆,似乎有些出乎老头的意料。老头挑了挑眉,那张老树皮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哦?不怕老夫再坑你一次?”
一时间,我有些无语。
我当然怕他再次坑我,但我更想知道体内的灵猫是怎么回事。
我体内何时有的灵猫我是知道的,可是此时的灵猫,已经超出了我对它的认知,而且749局一直怀疑我,也与灵猫有着莫大的关系。
所以,我很有必要搞清楚。
“怕。但事到如今,怕也没用。”
“嘿嘿,有胆色。”
老头不再多说,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不再疯狂转动,而是微微颤动着,坚定地指向东南方向。
老头收起罗盘,语气不容置疑:“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前面那段路,晚上走就是找死。好好休息,明天有的折腾。”
他自顾自地走到山洞角落,在那堆腐朽的木箱里翻找起来,居然真让他找出半截蜡烛和一床虽然霉味扑鼻但还算完整的毛毯。
“吃点东西,然后睡觉。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他扔给我一块硬邦邦的肉干,自己则裹着那床破毛毯,靠着岩壁坐下,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山洞里安静下来,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我啃着干硬的肉干,心思全在明天将要前往的地方,以及身边这个神秘莫测的老头身上。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我知道,现在问也白问。这老家伙不想说的,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填饱肚子后,我也靠着岩壁坐下,尝试运转纯阳之气调息。
体内的气息流转比平时似乎滞涩了一些,这片山脉的阴煞之气远比想象中浓郁,即使在相对安全的“安全屋”内,也无孔不入地侵蚀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察觉到了异常,猛地睁开眼,蜡烛已经烧了一半,火光摇曳,将我和老头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拉得忽长忽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老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呼吸平稳,仿佛睡得很沉。
但洞外,那种死寂感更加浓重了,连风声都彻底消失,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不对劲!
我轻轻碰了碰老头:“前辈。”
老头几乎在我出声的同时就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睡意,锐利如鹰隼,显然他也早就察觉到了异常。
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侧耳倾听着洞外的动静。
我也屏住呼吸,将感官放到最大。
没有声音。
但正是这种绝对的寂静,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片区域所有的声音都吞噬掉了。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洞口,极其小心地拨开一丝藤蔓缝隙,朝外望去。
老头也凑了过来。
外面依旧是漆黑的夜,雪地反射着微弱的星光,勾勒出枯木狰狞的轮廓,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
但很快,我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雪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脚印!
那脚印很浅,很轻,像是某种小型动物留下的,但排列得极其整齐,从远处的树林边缘,一直延伸到我们洞口附近,然后绕着我们的洞口,走了一圈。
脚印的主人,似乎就在不久前,悄无声息地窥探过我们藏身的这个山洞。
老头的脸色凝重起来,低声说:“是巡山客,这东西怎么跑到这片区域来了?”
“巡山客?那是什么?”
老头语气带着一丝忌惮:“算是这片山林的清道夫吧。”“它们通常只在深山的核心区域活动,清理掉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或者……迷路的活人。它们本身不算太强,但非常难缠,而且通常成群出现。”
仿佛是为了印证老头的话,他刚说完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点点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