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娜再也顾不得装矜持了，把报信的女同事挤到一边，夺门而出，直奔公示栏。

电视台是事业单位，人们对领导职务的关心度不如党政部门高。

进了党政部门，衡量一个人价值大小的标准好像只有职务。但在报社、电视台这样的事业单位，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标准除了职务外，还有职称和社会知名度。

报社的名记者、电视台的名记者和名主持人，在普通民众当中的社会影响力甚至远远大于单位的领导。

刘思娜来到公示栏前时，正有两个人在看上面的名字。

看到好过来，一位男记者问道：“刘姐，我想着定向考察时有你，怎么任职公示了又没有你？”

像刘思娜这种情况，放在别人身上，就没有人落井下石当面问了。但她在定向考察结束后过于高调，公开向即将担任台办公室主任的专题部主任讨教专题部的管理方式，还一口一个向老主任学习。

刘思娜装作没有听见，从上到下看了两遍。

其实突出的黑字只有几个人名，后面的宋体字是这个人的工作简历，用眼睛一扫就一目了然。

打脸呀，打得脸“乓乓”作响。

确定没有自己后，刘思娜感觉电视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鄙视她。

她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莫名其妙地骂了声：“老流氓，老骗子！”

骂完以后她就一阵风般地离开了公示栏。

刘思娜目前的身份是普通工作人员，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也没有单独的化妆间。她跑到院子的正中间，估计着哪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听不到他打电话的声音，才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王晓臣的电话。

王晓臣那边刚“喂”了一声，她就“老色鬼、老流氓、老骗子”地骂个不停。

王晓臣上午在常委会上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被刘思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毕竟自己一分钱没花就睡了人家，在心情舒畅的时候向人家作出了许诺，也只好忍着。

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与刘思娜之间的关系就属于偷。

听着她用那银铃般的嗓音骂着自己，眼前又浮现出她那娇艳的面孔、粉团般的肌腹和在自己身下承歡的模样，不由得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娜娜，我没有骗你，饭要一口口地吃，路要一步步地走。”

“你还想着吃，老娘身上的肉比黄金还贵，你这个大骗子说怎么偿还吧？”

王晓臣说道：“你别一句话就上火，听我慢慢说，常委会上大伙说你连科长都不是，直接提正处破格幅度太大，不合规矩。他们说的有道理。

你先干几年副科，然后再干几年正科，才能提到副处。”

刘思娜打断他的话，“照你这个说法，没有十年我提不到正处，到了十年你不知又被调动到哪里去了，我也就该退休了。”

“娜娜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睡老娘的时候可没这样说，你说你是省wei常委，市wei书记，破格提一个处级干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句话你倒是说呀。”

这些话王晓臣真说过。那时他还与周胜利没有闹翻脸，周胜利的精力用在了落实他自己制定的经济发展方案上，对不属于自己范围内的事基本上不过问。

自己为了打压他在市内各部门领导干部中的威信采取的手段有些过急，只是听说他是来自于农村，没有想到他竟然那那么强硬的背景。

早知道他的背景那么强大，惹他干什么？

如果不惹他，刘思娜的事常委会召开前与他私下里打个招呼不就过去了吗？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

王晓臣耐心地做着刘思娜的说服工作：“娜娜，你已经走了考察干部的程序了，我亲自对你们台长讲，先给你安排科长干着，没有科长这个台阶后面的提拔不好办。”

刘思娜打着电话，用眼角瞟着四周，似乎感觉到大楼里面许多人在对他指指点点，笑话她被人家老牛吃嫩草骗了身子，高喊一声：

“我现在就在电视台院子里，你五分钟之内让台长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谈话，让我当科长，五分钟过后我就到你办公室里不走了。”

五分钟内提拔一个科级干部，她这是把领导干部选拔任命当成了儿戏。王晓臣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拿捏过，高声吼道：“无法无天，你敢！”

感觉自己正在火上煎熬的刘思娜听到他的吼声，以为他又是在骗自己，也尖声叫道：“我刘思娜如果不敢去就是你老婆生的！”

喊叫过后，收起手机就往外走。

在电视台大门口，她喊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市wei大院。

市wei书记办公室里，王晓臣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自语道：“孔老夫子说得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连十分钟没到，他就听到外面有吵闹声，而且是有男有女。

先是男人的声音：“刘姐刘老师，书记正忙着你不能进去。”

这是丁富强的声音。

“我怎么不能进去，他到我那里连人都能进去，我进他屋还不行？”

刘思娜的声音——她真的来了。

“刘老师，上班时间开不得玩笑，先到我屋里等着，书记忙完工作我喊你。”

丁富强被她的话吓得连忙把她往屋里推。

“你抓我哪里？那个地方是给你主人留着的，你个小狗腿子也想用？”

刘思娜已经进入了撒泼状态，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句句暗示着她与王晓臣有着不可对人说的关系。

“刘老师，我的好大姐，你可别胡说八道。这是市wei办公楼，领导干部们不习惯开玩笑，他们听了会误以为真。”

刘思娜干脆放开了嗓子喊：“在你们这里没有真全是假。王晓臣抱着我的时候咬牙切齿地保证让我当上处级领导，爽过了，不知又抱上哪个小狐狸精了，把我当成穿过的破鞋扔了。

你们看什么看，我对你们说我今天晚上以后要是不见了，就是被王晓臣那个老流氓给暗害了。”

人有时也怪，自己能把自己的情绪带到自己不可控的地步——这一会的刘思娜就是这样。

她从电视台往市wei这边来的时候就是想着到王晓臣的办公室里，逼他尽快落实自己科级干部的事。

在电视台工作几年，她也知道干部提拔的阶梯，没有科级干部经历难以进到处级。王晓臣在攀高峰的时候犯了当领导的易犯的说大话的毛病，一口说出让她当部室主任，进入正处级干部行列，还对她说“科级干部只能算是一般干部，处级干部才能算领导干部”。

到了王晓臣办公室门口被平常日里在她面前一口一个大姐叫着的丁富强拦恼了，越说越生气，声音越来越大，到了后来直接把两个人的不正当关系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