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阻拦道:“你不能去,年关底下社会治安问题也很突出,全市的社会稳定你承担着大半的重任,不要抓了这头丢了那头。”
他接着对其他人说道:“郑秘书长你们三个给家里打个电话,回家带上件厚衣服,散会就跟我走,你们不用参加下面的会议了。”
接着讲道:“安全办和矿山管理局你们连夜通知井下救援队员作好随时出发的准备,接到通知随时出发。明政委,也许救援现场那边还需要部队支援呀。”
军分区政委站立起来,“请市长放心,我们正好把预备役拉出来练兵。”
安排好这几个人的工作后,周胜利神情严肃起来:“各位,我离开市区后,市wei这边的工作由洪振鸣同志主持,政府工作由纪何清同志主持,市wei、政府两个办公室的工作由林晖同志统一负责。
拜托几位,希望你们切实负起责来,一般事情不用请示。振鸣同志督促着纪检委尽快把《关于加强春节期间廉政建设的通知》下发。”
洪振鸣说:“我今天下午已经签批给纪委,可能已经印完了,明天可以下发。”
周胜利说:“这个通知内容没有可以保密的,让纪检委安排报社、电视台编发新闻。”
安排好市里的工作,周胜利一行离开了市区。
在路上,周胜利给武宗胜去了个电话。
武宗胜利兴奋地说:“老领导,又要在你的直接领导下开展工作了,我今天晚上又得失眠。”
周胜利知道他与自己在一起工作有些小得意,故意打击他的情绪,“别耍贫嘴,我们这一大群人能不能回家里过年就看你的了。”
“领导,我知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以你老祖周扒皮为榜样,不扒下面当兵的皮不舒服。你不用半夜学鸡叫,我一定早起来,这会儿我正在往马家庄煤矿去,在煤矿外面等着安全办和矿山管理局的人。他们刚给我来了个电话,马上就到了。”
周胜利说:“我刚出门,去煤矿与你见面。”
“行,我到了煤矿以后给领导落实一个指挥部办公室。”
此刻,把周胜利等一大群领导干部搅得彻夜不眠的马家庄煤矿承包人庄得利也正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
他是经朋友介绍与刚调任太宁市wei书记的王晓臣认识后来到太宁的。
他的家乡虽然不是特区,但在改革开放后仍然是先发展起来的地区,提起他的家乡人们都说那里人有钱。
马得利能说会讲,也能吃苦,年轻时下过煤窑,后来跑过煤炭销售,都是挣些小钱,在老家算是经济条件一般的。沾了家乡名声的光,别人都以为他是大老板,他自己也吹嘘自己有几个企业,是个亿元老板。
依靠着王晓臣的名声,他在太宁也混迹于官场于商界之间。在得知矿务局与仙门县地方政府因马家庄煤矿产生的矸石山的处理费用和所占地的归属上闹纠纷时,他乘机钻了空子,借口复采五年旧矿,处理矸石山的费用由他由,处理掉矸石山腾出的土地归地方所有。
矿务局要山里的一块地皮也没有用,地皮又是在计划经济时期他们无偿占用的,硬要也没有理由,同意了马得利的意见。
地方政府一分钱不用出,五年后白得矸石山所占的约两千亩地,也乐得同意。
马得利只是花钱从个别人那里买得了这个废旧煤矿的资料,探得哪个地方能有薄煤层,靠着王晓臣的权力先开矿后办手续,硬是把矿开了起来。
按他根据旧矿的资料计算,像他这样小打小闹开采,修复一下旧办公场所和电路,添置了新缆车、吊斗,每天纯挣个十万八万的,五年收入过亿,反正没有投入固定资产,自己只是没有完成转移矸石山的协议,又不是杀人放火,到不了公安局通缉的地步,到时候带着上亿元巨资一跑路,这辈子吃喝不愁。
确实是城里有人好做官。王晓臣来参加煤矿复采剪彩和后来过来视察的大照片挂在办公场所的墙上,对前来上面来执法的人一口一个大哥地说着王晓臣书记对他这个煤矿的支持,却也是一路逢凶化吉。
大哥王晓臣突然住院治病,他从内部得到的消息是他犯了错误准备被调走,他过去一直没有看在眼里的现任市长周胜利主持市里的全面工作,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任的市wei书记。
前面修整电路、修缮办公场所、打点关系花了大宗的钱,刚看到了回头钱靠山就走了。马得利认为有钱就有关系,自己与周胜利向未谋面,他觉得自己不能贸然送礼,安排表弟代表他送了价值十数万元的重礼。
他嘱咐表弟和其他两个手下,放下东西就走,说出他的名字,不让周市长的家人把礼退回来就是成功。
表弟回来告诉他,周市长的老婆长得像花一样,还是个当兵的,那脸阴着就是不收,自己和驾驶员乘着她打电话的功夫,绕开他们家的那个老头放下东西就来了。
说来也巧,刚送了一圈礼回来第三天的凌晨,他正在仙门县城唯一一家星级酒店的套房里抱着新换的一个女人沉睡,被他任命为副矿长的表弟打电话给惊醒了:“表哥,不不不,总经理,了不的,出了塌天大祸了!”
“别一惊一诈的,有什么快说!”
他有些不舍地把胳膊从女人脖子下面抽出,还在她胸前抓了一把,抓得她娇声连连。
“井下坍塌了,六十多个人正在井下,一个也没上来。”
马得利这一下子彻底醒了过来,六十多人全死的话,他不仅这一年白干了,还得倒贴几百万。
他在井下干过,知道井下坍塌有几种,后果也不一样:单纯塌方,只要没有没岩石砸到或埋在下面,在里面有空气的情况下人还能坚持几日。如果是瓦斯爆炸或者地下水迸发,井下当时就没有了空气,人没有了空气活不了几分钟。
他问表弟,“是怎么样的坍塌?”
表弟说:“我不知道,井下一塌,电当时就没有了,吊车也不动了,下面一片漆黑。”
他拉亮了电灯,急急忙忙地穿着衣服,大骂道:“你真他妈的笨蛋,站在井口边上,下面冒出的有潮土的味是塌方,有烟火呛味是瓦斯爆炸,听到下面有嗡嗡的山洪暴发的声音八成是地下水迸发。快去井口看看,上面的人一个也不准走,我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