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力平对蓝处长前番小丑似地表演早就厌恶，但自己不是他的直接上级，也不好批评，此刻听出来周胜利一直对蓝处长先前的态度耿耿于怀，自己身为单位派来的最高领导，也不便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部下的错误，只是装作没有听出来周胜利的话意。

马尾辫刚被周胜利从险境中救出，这会儿对他刚才的那一抱还芳心直跳，接着周胜利的话说道：“无知者无畏。”

他们再度回到值班室，蓝处长自知因下矿井前表现出的怯意，很被两位女子看不起，没有再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样子。

专家指导组又与高工和市县参加救援的专业人员一起开了个座谈会，于晚饭前离开了救援现场。

柴力平说：“你们做得很好，我们没有什么可指导的，帮不上忙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马尾辫依依不舍地握着周胜利的手，表示他的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周胜利说：“你是支援我们的救援工作才遇到危险的，我也只是托了你一把，救命之恩就太重了。”

马尾辫的女同事打趣道：“她现在恢复了单身，一个人住在京城大别墅里，市长到京城住不上宾馆的话她那里可以当成免费旅店。”

马尾辫回击道：“到时候我请你去作服务员。”

当夜十二时左右，输送牛奶的管道打通。

上面的人们把里面先插入软管的钢管一节节往下面放，听到里面传出石块敲打钢管的声音，知道已经穿透，出主意用注射器往软管里灌牛奶的那个小护士带着两个煤矿保安开始往里面注射牛奶。

小护士先做示范，两个保安跟着学，几管牛奶下去后便都学会了操作。

每个针管内三百CC牛奶给合六两，几针管灌下去，下面便传来了敲击钢管的声音。

上面的人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下面的人看到了输送过去的牛奶。

小护士指着透明的软管指导两个保安，“看到这里的牛奶缓慢地下，说明下面有人正在喝，如果不下了或者突然快速往下淌，说明没有人喝了。”

“牛奶不往下淌了是没人喝，为什么淌得越快会越没有人喝？”

两个保安中年龄尚小的一个还没有谈过对像，对女人充满着好奇心，两眼从她白大褂的领口处往里瞅。

小护士自然知道他的心理。

大冬天的夜里，自己白大褂里面还有厚厚的棉衣，自然是没有什么怕被他看到的，也知道他这是小处男的好奇心，装作不知，对他说说道：

“下面伸出钢管外面的软管如果不够打结的，下面的人喝完以后不打结，上下流畅，牛奶就全淌到了地上，下的自然就快——如果下面的人全都活着的话，第一轮得往下灌不少于一百筒牛奶。

你们两个一定要记准往里面灌的牛奶数量。”

周胜利这段时间睡的都是零星觉，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多睡一会，没有时间就熬着，几天来连功也没有练过。

他掂记着送奶管道的打通，凌晨三点睡醒后便下到了十六号支矿道。

矿道里不见了钻探机，只有小护士和两个穿着宝安服的人正在往管道里灌牛奶。

由于看到自己一个小人物的建议起到了救人的作用，小护士兴奋得睡不着觉，一夜没有离开十六号支矿道。

看到周胜利过来，她像捡到了宝一样蹦着到了他跟前报喜：“周市长，灌进去了八十多针管牛奶才停下。”

周胜利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她最先报的不是打通了管道，而是灌进去八十多针管牛奶。小护士接下来的话让他也高兴起来：

“井下的矿工平常有喝牛奶习惯的人不多，每个人饿急了也就能喝一斤左右，也就是一百针管左右，喝了八十多针管说明下面能喝牛奶的人有很多，被砸死或重伤得不能吃喝的人很少。”

周胜利当场表扬小护士说：“你很细心，工作责任心很强。”

受到市长的表扬，小护士羞红了脸，两眼却放着光芒。

周胜利想起李爷爷百岁大寿时李祥诚委托他的事：“爷爷的护士今年转业，手续已经办了，部队疗养院给爷爷派了两个护士爷爷都不满意。现在京城入伍的小护士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哪会照顾人？你从下面的护士中发现好的给推荐过来，这边可以给办入伍手续，让她到爷爷身边。”

他觉得眼前这个小护士就是合格的人选，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在县城还是农村？”

“我的名字太土，叫杜山花，二十了，家是山里的，今年夏天护士专科学校刚毕业。”

“你想当兵吗？”

小护士忽然高声道：“我太想当兵了。”

接着又情绪低沉下来，“我知道除了军校毕业的外，只有当官的家里的孩子才能当上女兵，我没有希望。”

周胜利故意往支矿道口走了几步，距那两个保安又远了一点，“说话不要大声，回答我，如果让你去京城，以护士的身份照顾一位老军人、老首长你愿意不愿意？”

杜山花刚要张口，又半张着小嘴说：“我当然乐意，周市长你能给我介绍这样的地方？”

周胜利说：“我个事与我市长的身份没有关系，是我一个大哥的爷爷，开国元勋。你愿意的话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回头给他去个电话，如果可以的话救援工作结束你就可以去了，不过临走之前什么话也不透露。”

杜山花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我知道，是军事秘密。”

杜山花陪着周胜利来到了两个保安面前，看见他们两个人一个闭眼打盹，一个两眼盯着面前的软管，像老师问学生一样问两个保安：“这一会牛奶又下去了多少？”

听到说话声，打盹的保安睁开了眼睛。

那个一直盯着软管的保安说：“我俩轮流盯着的，两点过后就一直没动，看来那一阵子都喝饱了。”

几天来一直在一起忙救援工作，两人也都认识了周胜利，故意想在他面前表现。

年龄大一点的说：“下面的师傅们大多数都活着，一气喝了八十七针管的牛奶。”

那个年龄小一点，爱往杜山花白大褂领口里面看的保安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说：“那一阵子两个人轮番着抽上一针管到这边再打出去，刚跟着杜护士学了推奶动作不熟，把手脖子都累酸了——不过酸得值过，推进去的牛奶越多下面的师傅们活得越多。”

（衷心感谢书友V关 注fread-com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