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口中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哥，这肯定是假的！初初怎么会不是姜家女儿呢？”

姜珩盯着鉴定结果，眼底翻涌着极为复杂的色泽。

他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失望。

只是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那般明艳干净的少女，真的不是他妹妹吗？

姜妍抬头看主任：“会不会是结果出错了？”

江黎初长得几乎和小姑姑一模一样。

甚至她比小姑姑更美。

怎么会不是小姑姑的女儿呢？

主任看向副主任。

副主任连忙道：“从侯秘书送来标本，到鉴定，全程都是我们亲自盯着。”

姜妍几乎要哭了：“亲缘鉴定不是百分百准确，如果多鉴定几次，能不能证明两人有血缘关系？”

主任斟酌了一下：“虽然亲缘鉴定没有亲子鉴定结果准确，但就目前的数据证明，线粒体DNA鉴定的结果，还算是准确率比较高，多鉴定几次，结果一般不会变。”

副主任感觉到这凝重的气氛，小心翼翼地缩在主任身后。

他只是没有亲自送标本去鉴定室。

但这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时霁晓长指将姜妍手中的纸张勾走：“结果我收了。”

姜珩转头看向他：“她手上有她妈妈的照片吗？”

时霁晓沉着眼，摇了摇头，“没有。”

姜珩眼尾微眯：“她妈妈去世时，她已经七岁。”

“她们母女都没一张合照吗？”

时霁晓将结果折叠起来，塞入裤兜。

他点了根烟。

烟雾弥漫中，看不清他的神情，“江阿姨是她的逆鳞，碰之必出血。”

“这次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精神差点崩溃，医生说不能再刺激她了。”

“我和她在一起一年，没见过家中有江阿姨的照片。”

姜珩温润的瞳眸中，划过暗色，“以时家的本事都查不到她去了哪？”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言语间，带着对江黎初不自知的担忧和关心。

时霁晓深深看了他一眼：“她当晚出去开的车，恰好是她刚入职时买的，因为基本不开，所以没安装行车记录仪，无法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能顺着监控查到她出了城，出了城之后监控覆盖的路线都查过了，并没有车辆行驶信息。”

“她去的，是没有监控，且岔路口较多的地方。”

姜珩眼底色泽冷了下去，周身萦绕着一股迫人的寒意。

时霁晓挥了挥手，示意主任和副主任先离开。

他掏出烟，点燃，似漫不经心问：“这么关心她？”

姜妍眼眶有些红：“霁晓哥，她和小姑姑长得那么像，她们怎么会不是母女呢？”

时霁晓挑眉：“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是。”

姜妍眼眸中，酝酿起雾气。

她紧紧咬着唇瓣，强忍着不哭。

姜珩朝时霁晓伸出手：“给我支烟。”

时霁晓身姿慵懒地倚在落地窗栏杆上，邪肆挑眉，“医院抽烟，姜少也学坏了。”

姜珩不理会他的打趣，只是从他手中拿过烟点燃，沉声道：“再做一次鉴定。”

不等时霁晓说话，他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想她找到家人吗？”

时霁晓手中烟灰骤然掉落。

他垂下眼，掩住眼中翻涌的情绪。

能治疗初初精神问题的可行办法，就是亲人陪伴开导。

可初初……

没有亲人。

姜珩心智近妖。

他并未错过这几天时霁晓眼底隐藏的担忧。

他继续道：“奶奶去年看到过她的霸王别姬。”

时霁晓抬眼：“所以？”

姜珩在垃圾桶上按灭一口未吸的烟头，温润一笑，“不管她是不是姜家女儿，我想认她当义妹。”

姜妍闻言猛然抬头。

她胡乱抹了把面上的泪：“真的吗？我可以认初初为妹妹吗？”

姜珩朝时霁晓扬了扬下颌：“得你霁晓哥同意。”

姜妍立刻可怜兮兮地看向时霁晓：“霁晓哥，我的亲哥，初初她无父无母，就算时奶奶同意你与她的婚事，你也不想她没有娘家吧？”

时霁晓撩起眼皮：“唐家可以作为她的娘家。”

姜珩神色温润：“总归不姓姜。”

时霁晓哧了声：“你也不和她是一个江。”

姜珩轻笑：“无妨，发音相同就行。”

他双手交握，靠在栏杆上看着窗外，“阿晓，她如果是姜家小姐，与你便是门当户对。”

姜妍双眼一亮：“是啊，霁晓哥，这样一来，姜家与时家的婚事，就名正言顺了。”

姜珩继续道：“奶奶通过霸王别姬一舞知道初初，一直关注着她的微博。”

“她与我聊天时，话语间隐约透露出想认她为孙女，奶奶真的很喜欢她。”

“我们也以为只是长相相似，但如今见到真人，她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见到久违的亲人。”

他神色认真：“阿晓，奶奶若是见到她本人，定然忍不住想要认她为孙女。”

时霁晓眼神微动。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这件事，等我问问她。”

姜珩嗯了声：“我也知道唐突了，但是小姑姑二十多年前失踪，她的生死成为了奶奶的心病。”

“如果江小姐成为我的义妹，既能了却奶奶心愿，也能给江小姐家人，一举两得。”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能尝试让她AI描绘出母亲的长相吗？”

时霁晓摁灭手中烟头，声音很沉，“过段时间吧。”

“过段时间她精神状态稳定点，通过催眠试试看。”

姜珩眉头微微蹙起：“频繁催眠会对她的精神造成伤害吗？”

时霁晓捏了捏眉心：“肯定会。”

“但是她的情况，不催眠会更糟糕。”

姜妍眼眶红红：“初初那么美好的女孩子，上天为什么要让她遭受这么多苦难？”

姜珩声音很轻：“或许是上天不公吧。”

小姑姑从小就心地善良，成年后和陆叔叔创立了慈善基金，以姜陆两家的名义资助贫苦孩子。

无数山区里的孩子，因为小姑姑资助，走出大山，改变了人生。

所有人都觉得小姑姑会与青梅竹马的陆叔叔携手一生。

却不想，小姑姑在二人订婚后落海，生死不明。

而陆叔叔截止到今日，都未成亲。

他甚至将自己当成陆家继承人培养。

陆叔叔对小姑姑的情，真的比山还重。

时霁晓抬脚，皮鞋碾压着掉在地上的烟蒂，“姜少，若是初初成为姜家女儿，万一真正的姜大小姐带着她的女儿回来了……”

他顿住话音，定定看着姜珩，一字一句问道：“你们还会将她当成妹妹一样对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