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晓捏着手机的手微紧。

手背上，青筋凸起。

线条精致的手腕，挂着一条色彩靡艳的红绳。

微黄的狗牙儿轻晃，驱散了他周身几分寒意。

他目光落在那颗狗牙上，眼底冷意微消，“奶奶，绍奶奶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接班人。”

“我不忍她的传承断绝，所以吃饭时提了下。”

时老太太抿了口养生茶：“阿晓，你真的非江黎初不娶？”

时霁晓语气坚定：“非她不娶。”

“那如果奶奶与江黎初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我选入赘江家。”时霁晓不接时老太太的茬儿。

时老太太：“……”

那还不是等于选择江黎初。

“阿晓，奶奶也不是不懂变通之人，只是这份婚书，是姜家那女娃子没失踪前，与你妈妈定下的。”

“如今人家生死未知，是否育女未知，你就这样与江黎初高调在一起，万一那女孩子带着自己的女儿回来了，怎么办？”

时霁晓掏出一支烟点燃：“让哥娶。”

时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要是真让尘渡那孩子娶了，估计你以后会插他两刀。

她用力咳嗽一声：“奶奶还是那句话，只要她能凭借自己本事获得举荐，成为古舞首席，奶奶就拉下这块老脸，去姜家退婚。”

只不过大概率退婚后，你得后悔。

后面这句话，时老太太并未说出口。

她这孙子哪都好，就是太过桀骜。

该吃点苦头。

最近短剧和小说挺流行追妻火葬场，让他走一走这条路，以后才会更加疼媳妇儿。

时霁晓夹着烟，躬身趴在栏杆上，“您也不能暗中阻挠。”

时老太太：“我的赌品比你好。”

时霁晓薄唇溢出轻笑：“奶奶，改天我把她带来给你看看。”

时老太太顿了下。

她看向茶几。

亮起的平板，正重复播放着江黎初跳梨晓。

她目光落在少女那明艳娇媚的面容上，点点头，“好，什么时候见？”

以她的直觉，这女孩子大概率就是姜女娃子的孩子。

但是亲缘鉴定又显示她与姜家并无血缘关系。

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亲缘鉴定不是百分百准确。

若是能得到这女孩子妈妈的照片，给那个孩子看了，大概就能断定她到底是不是姜家之人了。

时霁晓垂眸看着猩红的烟头，声音清冷，“暂时不急，她……精神状况有点儿不太稳定，等过段时间吧。”

“精神不太稳定？”时老太太声音中带上不自知的关心，“怎么回事？没让医生好好看看吗？”

时霁晓：“是她妈妈的死刺激。”

顿了顿，他刻意补充，“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妈妈在她七岁时发生车祸身亡。”

“她每年去墓园祭拜的，是空墓，没有骨灰。”

时老太太震惊：“祭拜空墓？那她妈妈的骨灰呢？她知道自己祭拜的是空墓吗？”

时霁晓将烟头摁灭，捏了捏眉心，“江阿姨的骨灰不知道在哪，我没问初初，不知道她清不清楚墓穴情况。”

“我会帮她找回江阿姨的骨灰。”

他清润低磁的声音，透过话筒，送入时老太太耳中。

不能听出清冷夜风映衬下，语气中的心疼。

他说：“奶奶，初初七岁后就没有家了。”

时老太太沉默了。

几分钟后，她缓缓道：“阿晓，奶奶理解你想给她一个家的心情。”

“奶奶也心疼她一个女孩子就遭遇这么多事。”

“但一码归一码，奶奶不会因为她悲惨的幼时遭遇，就直接同意她嫁给你。”

时霁晓低低嗯了声：“她成为古舞首席之日，就是我向她求婚之时。”

时老太太点头：“好。”

她要尽快确定的，就是这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姜家之人。

以及，赶快找到江舒辞的骨灰。

挂断电话，时霁晓依旧躬身倚在栏杆上。

看着窗外的梨花树，他眸底色泽浓郁如夜色。

二十六年前，姜妍和他都没出生。

姜家当时的孩童，全都是带把子的。

究竟是哪个大神，定下这么离谱的婚书。

万一姜家一个女孩子也没有，难不成还嫁个男的过来？

他指尖，漫不经心翘着栏杆，拨通了姜珩的电话。

姜珩同样在查江舒辞的过往。

查到的和他查到的差不多。

时间太久，当年监控网络不发达，且边城那种小地方，信息更为滞后。

若是有心，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照片资料等，轻而易举。

他刚接通电话，便听时霁晓直接问：“想要个妹夫吗？”

素来清润如玉，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男人，差点被口水呛到。

时霁晓继续语出惊人：“如果有，踹了，哥给你重新介绍个。”

“如果没有，更好，直接上手。”

姜珩：“？？？”

他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中，手指轻点办公桌上的资料，“发酒疯？”

时霁晓弹了弹烟灰，语调幽幽，“时家和姜家的婚书，是你妈和我妈定的。”

姜珩挑眉：“所以？”

时霁晓：“我肯定做不了你妹夫，或者你我合作一下，你偷姜家的婚书，我偷时家的婚书。”

姜珩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他目光落在桌上。

照片上，江黎初一身红衣，在雪地中翩翩起舞。

回眸轻笑，与小姑姑几乎如出一辙。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少女明媚娇俏的笑脸，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恐怕不行。”

时霁晓眸色一沉，“我户口本上的时太太，姓江名黎初。”

姜珩神色淡淡：“你太太是谁，我干预不了。”

“但是婚书，偷不了。”

时霁晓：“嗯？”

姜珩不紧不慢道：“婚书不在姜家。”

时霁晓：“？？？”

“那在哪？”

姜珩不答，反而意味不明笑了声：“我纠正一下，这份婚书不是你妈和我妈定的，而是你妈和我小姑姑定的。”

时霁晓愣了下。

随即，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别告诉我，姜家那份婚书在姜姨手中。”

姜珩弹了个响指：“宾果！答对了，没奖。”

他慢条斯理补充：“时奶奶和时姨说了，这桩婚事，得成。”

时霁晓黑了脸：“我哥和你妹，你自己看着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