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折返正殿,厉声传令:“速带孟浩然来见我!”
一炷香功夫,殿门被推开。
“臣,参见陛下。”
孟浩然躬身行礼,语气散漫,眉眼间全无半分敬畏。
曹操压着心口火气,直奔主题:“丹药何在?”
“陛下这是又断药了?”孟浩然挑眉反问。
“少废话,拿来!”曹操厉声喝斥,龙颜已显愠色。
孟浩然忽然笑了,负手而立,“丹药自然有,只是此番臣有个条件,陛下应了,即刻奉上。”
“你敢跟朕谈条件?”曹操怒拍御案,“休要得寸进尺!”
“陛下说笑了。”孟浩然一脸坦然,“炼药耗灵石、费奇材,臣徒耗工本却无半分回报,久了也撑不住,陛下岂会不懂?”
曹操盯着他,指尖攥得发白。
他早已摸清这孟浩然的脾性,可偏偏丹药成瘾,被死死拿捏,只能咬牙道:“你要什么?”
“召曹植归朝,复其官职,还得重赐封地。”孟浩然笑得眉眼弯弯。
此前曹丕听闻“陛下欲复曹植”流言,本就是他故意散播,要的就是搅乱大魏储闱,浑水摸鱼。
一提曹植,曹操便想起当年旧事,眼底骤寒,“不行!那逆子,绝不可再用!”
孟浩然耸耸肩,转身便走,“既如此,陛下便忍着吧。”
“站住!”曹操暴喝。
周遭数十近卫闻声围拢,刀兵相向,将孟浩然困在中央。
他却半点不惧,抱臂冷笑,“陛下这是要硬抢?臣身上确有丹药,可今日抢了,往后世上再无半粒。”
曹操喉间滚动,丹药的渴求如蚁噬心,最终狠狠咬牙,“朕答应你!”
孟浩然回身,笑意更深,分明是吃定了他。
“陛下英明。”
他探手取出三枚锦盒,重重置于御案,“丑话说在前头,往后臣若再有求,陛下需一一应下。今日许诺若敢食言,丹药便从此断绝。”
“滚!”
曹操目眦欲裂,吼声震得殿梁微颤。
孟浩然朗声大笑,大摇大摆踏出正殿,无人敢拦。
曹操伏在案上,粗气连连,满腔怒火终化作一声沉沉长叹。
良久,他还是传下圣旨,召曹植前来,并封了个王爵。
至于以后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丁夫人候在殿外,见曹操归来,忙上前扶住他,眉宇间满是忧色。
“陛下,当真无碍?”
曹操只摇摇头,便甩脱她的手,脸色阴得像泼了墨,一言不发往内殿去。
丁夫人满心不安,夜里辗转反侧,睁眼到天光微亮。
次日一早。
曹操如常起身临朝,丁夫人静坐半晌,终是咬咬牙,命人备车,决意出宫往李府去。
李府。
李府门开,赵慈见是皇后驾临,吓得连忙跪拜。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大夫人她们可都在府中?”丁夫人摆手问道。
“都在!”
赵慈不敢怠慢,忙引她入内,转身便去通报蔡琰等人。
不多时,蔡琰一众迎出,齐齐躬身:“参见皇后。”
“都起来吧,寻间僻静屋子,我有要事与你们细说。”
丁夫人此刻别无他靠,唯有寄望蔡琰等人传信给李玄机,盼他归来除了孟浩然。
蔡琰引众人进入李玄机书房,清河率先开口:“皇后可是有难处?”
丁夫人一声长叹,将昨夜曹操被孟浩然要挟、召回曹植一事细细道来,越说越是心惊,早把对曹操的承诺抛在脑后。
“眼下唯有这般,或许还有转机。”
“父皇怎会落到这般境地!”曹华失声急问。
两姐妹攥紧彼此的手,脸色惨白,满心惶恐。
丁夫人攥住蔡琰的手,“诸位夫人,荀令君他们不敢插手,我只能求你们了,务必设法请李毅卿回京!”
蔡琰等人心头一震,瞬间想起李玄机西去前执意要杀孟浩然,彼时还被曹操拦下,此事定然藏着大蹊跷。
孙尚香沉声追问:“陛下服食的丹药,可是那孟浩然所赠?”
“正是他。”丁夫人点头,“陛下初次吃这药,是见孟浩然之后头风骤发,服下便止了痛。”
“后来愈吃愈勤,我几番劝谏都不听,打从第一颗起,我便瞧着他离不了这药,断了药就浑身难受。”
她将所知和盘托出,满眼期盼。
众女瞬间明白,那丹药绝哪是什么延年益寿的仙丹,分明是勾魂的毒物!
“文姬姐姐,救救父皇!”曹节急得落泪。
蔡琰当即道:“夫君远在西北,我们即刻修书加急送往军中,让他星夜赶回,定能化解此危。”
丁夫人连忙道谢:“多谢诸位,大魏幸甚!”
“皇后不必如此,这是我们分内之事。”蔡琰正色道,此事关乎社稷,万万耽搁不得。
送丁夫人出府后,清河姐妹依旧忧心忡忡。
凝雪温声安慰:“放心,夫君谋定而后动,定能有法子除孟浩然、解陛下之毒。”
孙尚香接话道:“前番是陛下护短,此番孟浩然犯了众怒,齐公回来正好以谋逆论处,一了百了!”
“我去帮姐姐写信,催夫君速归!”貂蝉说着便往书案走去。
不多时,书信便加急封好,交由快骑连夜送出洛阳,一路往西北疾驰而去。
……
谯县,曹氏祖宅。
曹操登基后,便彻底翻新,殿宇巍峨,富丽堂皇,气派不输洛阳宫苑一角。
曹植被逐出权力中心后,便一直被圈禁在此,不得擅离。
历经数年磋磨,他早已心灰意冷,再不敢妄想争储掌权,只求安稳度日,保全性命。
这日,下人连滚带爬跑进院中:“王爷!不好了……不对,宫里传旨太监到了,陛下有圣旨!”
“圣旨?”
曹植一愣,满心狐疑。
父皇对他失望透顶,怎会突然下旨?
他满腹疑惑,快步迎至前厅。
传旨太监当即展开圣旨宣读,话音未落,曹植已然惊得僵立。
圣旨明言封他为陈王,废除谯县禁令,准予随时入朝洛阳,恢复亲王实权。
“公公!你没念错?”
曹植上前一步,双目圆睁,满是不敢置信。
这是他做梦都想的结局,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感真切,才知眼前并非幻境。
传旨太监将圣旨递上,笑道:“王爷说笑了,圣旨乃陛下亲拟,加盖传国玉玺,岂敢有误?快请接旨吧!”
曹植颤抖着接过圣旨,看着那鲜红大印,鼻尖一酸,喃喃道:“父皇原谅我了……父皇真的原谅我了!”
多年的委屈、压抑与期盼瞬间迸发,他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那件事压了他这么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能重回洛阳,重掌权力,所有隐忍都有了归途。
他猛地收敛情绪,语气急切:“快!速备快马车架,清点行装,即刻启程去洛阳!半点都不许耽搁!”
这一次,他发誓要拿回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