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完了膳,谢祁安便陪着沈知意一同往存放嫁妆的库房走去。
女子的嫁妆是单独成账,放在库房里锁起来,与夫家的财物并不掺和。
“在出嫁之前,舅母为我置办了不少锦缎华衣,一会儿夫君挑挑喜欢的,我为你做身衣服可好。”
沈知意一脸乖巧的看着他,嘴角勾着笑意。
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去找沈洛寻算账了。
谢祁安自是不知她的真正用意,只是觉得他的夫人今日格外温柔些,与大婚那日很不一样。
“夫人如此体贴,自然是好。”
随行的还有张嬷嬷,花楹,苏兰,以及负责打理嫁妆的陈松。
陈松先一步将库房门打开,账本也都已经悉数准备好。
还按照世子夫人的吩咐,备上了一应点心和水果。
看这架势,怕是要核对上许久了。
沈知意拿出一个早就查过的账册,往谢祁安身边凑近了些。
“世子既然来了,便帮妾身一起找找,医书到底是放在了哪个编号的箱子里。”
谢祁安颔首。
他不自觉的看向沈知意手边的一摞子账本,莫不是都是她待会儿要查的账册?
当日沈知意的嫁妆确实是百里红妆,如今再看到这些账本,真是具象化了。
沈知意将目光锁定在一对指环的记录上,这是她母亲的遗物之一。
她用手指了指,对身边男子娇声道: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一个赤金凤尾戒指给我,一个墨玉镶珠戒指赠与未来夫君,寓意着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如今已然与世子成亲,是时候拿出来了。”
还不等谢祁安有所反应,沈知意便转头对花楹吩咐:
“在第三个箱子中的檀木匣子里,速去取来,我要亲手为夫君佩戴上。”
“是。”
花楹已经和张嬷嬷一同核对过,心中有底。
此刻便去做做样子翻找起来。
谢祁安注意到下面一行的雪山飞鸟图,莫不是骆高朗的真迹?
他颇有些急切地求证道:
“这幅雪山飞鸟图,可是骆大师的真迹?”
沈知意了然点头,她早就料到,谢祁安定会注意到这幅图。
上一世沈洛寻为了巩固世子夫人的地位,曾以此画赠与国公。
想必国公爷能看上的东西,拿捏世子也定然不在话下。
如今一看,谢祁安果然对这画甚感兴趣。
“夫人可否,容我一观骆大师的真迹?”
即使是国公府,也只有父亲在早年间曾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幅。
但是那幅,他已然看过多次,都看腻了。
谢祁安目光灼灼,“若能从中窥得大师一星半点的作画手法,那对于描摹之技必有助益。”
沈知意轻笑,眉眼弯弯的应下。
“苏兰,在第十个箱子里,你去取来。”
随后,沈知意往后翻了几页,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把玉琴上。
“妾身曾在闺中习过琴艺,来日要请夫君品鉴一番才好。”
她抬头对张嬷嬷吩咐:
“劳烦嬷嬷帮我取来,在第15个箱子里。”
谢祁安用余光瞧了沈知意一眼,总觉得她今日不太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
沈知意并未去管身旁打量的目光,又往后翻了几页。
她嬉笑道:“这便是出阁之前舅母为我准备的绸缎,上面的绣纹都是寓意夫妻和睦的好兆头呢。”
谢祁安垂眸,似是没料想到,沈知意对于这桩婚事如此看重。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沈知意是带着期待嫁给自己的。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竟被抓个现行。
谢祁安耸了耸肩,眼神微闪:“没什么。”
随后便见到沈知意张罗着让人去取绸缎出来。
“夫君且稍等片刻,我们先接着看账册。”
只是过了许久,却一件东西都未能寻到。
花楹急匆匆的过来,一脸着急:
“夫人,那对戒指不见了,奴婢已经找了好几遍,都不见踪影。”
沈知意佯装惊讶,将手中的账册重重摔下。
与此同时,苏兰也踩着小碎步来了。
急切地说道:“夫人,那幅雪山飞鸟图寻不到了。”
沈知意睁大了眼,满脸疑惑,“这出阁前都是核对过的,怎么会找不到呢?”
她将目光转向一旁姗姗来迟的张嬷嬷。
只见张嬷嬷也是哭丧着脸,还未开口,谢祁安便猜到了些许。
“可是夫人的玉琴,也寻不到了?”
张嬷嬷重重的点了点头,补充道:
“还有那些贵重的绸缎,都...都不见了。”
谢祁安眉头微蹙,好好的东西,怎会在国公府丢失。
“那钥匙,可是你亲自保管,才短短两日,怎会无故丢失?”
只见沈知意眼角微红,许是太过心急的缘故。
“我也不知,出阁前两日,我房中的嬷嬷和陈松还亲自去查看过,与账本绝无错漏,怎么会......”
话还未说完,两行泪水便已经顺着脸颊落下。
谢祁安一时有些无措,拿出手帕先为她擦拭泪水。
沈知意才刚刚嫁进门两日,国公府自是不会动这些嫁妆。
倒是常常听母亲说起,沈府的林姨娘手段颇多,不是个省心的。
莫不是那姨娘把夫人的嫁妆偷换掉?
若是如此,实在可恶。
他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出嫁那日,你与沈洛寻的嫁妆弄混了?东西不在你这里,会不会在她那儿?”
见到世子如此上道,沈知意暗暗欣喜,面上却是伤心的不行:
“不会的,我们两个的嫁妆箱子是不一样的,上面雕着不同的花纹,绝不可能是整箱送错。”
她顺势扑在谢祁安的怀里,悄悄向张嬷嬷使眼色。
张嬷嬷接受到信号,便知晓了夫人的用意。
“夫人,世子,容老奴说句僭越的话。”
张嬷嬷“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您出阁前的一两天,老奴便发现林姨娘悄悄派人来过库房多次,撞见了,他也只说是姨娘和老爷记挂小姐,过来细细巡视。
但老奴去二小姐处看过,那里却是围得铁桶一般,连只鸟都飞不进去,可是夫人您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沈知意听闻此事,面露不可置信:
“素日二妹妹更得宠爱,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嫁妆之事,姨娘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