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罢,空气冷滞了半刻。
谢祁安的脸上分明写着“信你个鬼”几个大字。
他本觉得成婚无甚意趣,但看到婚服之下的她,容貌姣好,楚楚动人,被勾起了一丝情动。
但这一点情动却很快就被失望浇灭。
谢祁安冷冰冰的开口:“夫人既然胆小,本世子自然要成全。今夜你便独眠,省的又犯病。”
随后谢祁安直接转过身子,拉起被褥盖上,丝毫没有起身之意。
完蛋了,这厮如此记仇!
不过沈知意只敢在心里暗骂。
算了,还是不要继续惹他不快了。
她轻手轻脚的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歇下。
走到床边,便看到了那方白帕,洁白无瑕。
沈知意微微咬唇,这重生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哪怕再晚一些呢?这一世好歹让她有一次正经的洞房花烛吧。
沈知意甚至想到,要不咬破手指,滴上几滴血凑合一下?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夜间一次水都没叫,世子还去书房睡了,这可如何糊弄。
她只得默默安慰自己,国公夫人是母亲在世时的闺中密友,二人指腹为婚,即使母亲已经不在,但她还是遵守承诺,坚持这门亲事。
今后在侍奉公婆这方面定会轻巧许多。
如此一来,她才安心睡去。
新婚第二日清晨,新妇按规矩,要去给公公婆婆请安敬茶。
沈知意睡眼惺忪,想到自己做丞相夫人的风光,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早起的习惯了。
她一翻身,却抱住了一个人。
沈知意立刻清醒,待看清楚之后,却是一脸惊讶。
好一个谢祁安,昨日自己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他,却是无动于衷。
一觉醒来,却是爬上自己床上了。
她俯下-身子,看着面前这张清冷俊美的侧脸,竟不觉看出了神。
有一点她必须承认,谢祁安不仅容貌俊朗非凡,而且整个人风神秀逸,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谢祁安似是察觉到了这抹异样的目光,睁开眼就看到了身边之人。
“看够了吗?”他抬眸打量着面前女子。
沈知意迅速地移开了眼神,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夫君醒了?”
沈知意虽对于谢祁安的去而复返有些惊喜,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昨日夫君不是宿在了书房吗,怎么又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呵!我不过是顾及一下,你作为新婚夫人的颜面罢了,怎么如此不知感恩?”
昨日是她扰了新婚之夜,如今竟还质问于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知娘子,该如何报答我?”
沈知意微怔,却并未着他的道。
“妾身自当用一世来偿还~不过夫君,我们该起身了,还要去拜见公婆。”
见到她正要下床更衣,谢祁安抢先一步拦住了她,挑眉道:
“往日都是丫鬟为本世子更衣,如今我们既已成婚,也该换人了。”
沈知意闻言,觉得这个要求非常合乎情理,可是对方的表情怎么欠欠儿的。
还没等她思考一下,嘴巴就已经本能的拒绝道:“你没手吗?”
谢祁安:“......”
完了!她才重生一天,原本的习惯一时还未改过来。
毕竟就在昨天之前,她还是诰命加身的国公夫人,平时使唤人惯了,如今反过来被使唤自是不适应。
谢祁安一脸错愕,还未见有人敢这样同他讲话。
他摇头叹惜道:“京城传言,沈家大小姐待人最是谦逊有礼,是一位难得的才女。如今看来,怕不是我母亲听信了传闻,委实害我不浅。”
那模样,真真是上当受骗的无知少男。
沈知意迅速换上了诚挚的笑脸,打趣道:“方才不过是玩笑,玩笑罢了。”
见到她乖巧的拿起衣物,谢祁安才移开了打量的目光。
沈知意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结实的胸膛,令谢祁安的身体有些僵硬。
昨日他原本就要在书房凑合一晚,奈何脑海中又想起了母亲的唠叨:
“幼宁的娘亲早逝,自小在姨娘手下讨生活十分不易,你今后定要好好待她,否则,可仔细你的皮!”
若是新婚之夜他临阵逃脱,那后果......
“咚咚——”
房门被敲响,屋外传来了苏兰询问的声音。
“小姐起了吗?老奴来伺候姑爷和小姐梳洗。”
“进来吧。”
她来到梳妆台前,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张嬷嬷和苏兰进来后,看到床边的世子,心下安定了许多。
苏兰端着盥盆来到梳妆台前,张嬷嬷则走到旁边为沈知意梳发。
沈知意接过拧了水的帕子,问道:“花楹呢,怎么不见?”
苏兰觑了一眼世子,这才压低了声音回道:
“方才来的路上,遇见了两个丫鬟在蛐蛐,花楹气不过要去与他们理论,便让我先来侍奉着。”
花楹这丫头心性直率,虽有些沉不住气,却最是护主。
在高门大宅之中,众人最是看碟下菜,沈知意对下人编排之事倒是并不放在心上。
见到沈知意不语,张嬷嬷出言安慰道:
“小姐莫要担心,横竖有国公夫人在呢,她向来是疼小姐的。”
沈知意轻轻笑了,“来日方长,不着急。”
张嬷嬷本是母亲的陪嫁,自从母亲故去之后,便一直无微不至地在身边照顾。
待两人都梳洗完毕之后,便一同向福寿居前去。
谢老夫人在主位上端坐着,在她两旁的分别是景国公夫妇和二房夫妇。
上一世,由于换亲的缘故,景国公夫人对沈洛寻这个儿媳十分厌恶,多番刁难。
同一家宅子下生活,沈知意也是见识到了国公夫人的后宅手段。
如今真的成为了自己的婆母,她深知千万不能得罪。
沈知意一踏进这个屋子,就感受到了众多长辈的打量。
不过她上一世大场面见多了,倒也不怯场。
沈知意走上前去,先向谢老夫人规矩的行礼问安。
谢老夫人虽然已年过六十,但看起来十分康健,许是富贵养人。
谢老夫人的目光打量了些许,终是满意地抬了抬手:“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