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柯烂,伐木丁丁。”
“云边谷口徐行...相逢处。”
“非仙既道,静坐讲《黄庭》”
樵夫的歌声悠扬,人也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菩提老祖摇身一变,化身成一名普通老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仿佛本就该是这山中的寻常老人。
“喂,樵夫!”
菩提老祖扯着嗓子,远远地对着樵夫大喊一声。
樵夫听到呼喊,立刻停下脚步,循声看来。一看到菩提老祖,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步也加快了几分,疾步走到二人身前。
他伸出手,在菩提老祖的胸口轻轻捶了一下,笑骂道。
“我说你个老叟,今日为何没来牌馆?害我苦等你一上午。”
菩提老祖爽快的大笑一声,“哈哈,今日些许事情耽搁,明日,哈哈,明日我们痛快的打个四大圈!”
樵夫一听,兴致顿时被勾了起来,“那便就此说好,明日谁若不来,谁就是孙子!”
“哈哈,一定,一定,我若不去,当场认作你爹!”菩提老祖拍着胸脯保证道。
樵夫倒吸一口冷气,皱眉道,“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怪呢?”
不过他也没多纠结,仅仅只是想了一下,便重新露出满脸笑容,看向菩提老祖问道,“你又来此处寻仙?”
菩提老祖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樵夫走上前,拍了拍菩提老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寻仙问道,问的是自己心中的道,我若修仙,我即是道。”
说完,他抬眼看向菩提老祖身后的庭院。
“七岁那年,我上山打柴,却被大雪困于此山,就在我快要死掉的时候,此处竟出现这座仙庭,我虽没有进去,但这门庭却给了我一个躲避风寒之处。
我今年四十有九,打柴时经常来此感谢它救我一命,可时至今日,我却从未见此仙庭的大门打开。”
申小豹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大开的府门,又看了一眼菩提老祖,对着樵夫问道。
“您就没想过推开这仙庭之门?”
樵夫目光柔和地看向申小豹,抬手轻轻揉了揉申小豹的头发,笑道,“你这娃娃倒是生的可爱。”
说完后,樵夫眼含笑意的看向菩提老祖,“是你孙子?”
“是。”
“不是!”
申小豹与菩提老祖同时回答。
二人回答不一,先是互相瞪了对方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嫌弃,随后又同时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谁也不看谁。
“哈哈哈!” 樵夫被这一幕逗得大笑起来,他挑起地上的干柴,扛在肩头,对着申小豹说道。
“娃娃,仙庭若是欢迎我,自会主动开门。若是不开,那是我福源未到罢了,还得修行,还得修行啊!”
说完,他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身影渐渐远去。
那首动听的山歌声再次响起,悠悠地环绕在方寸山间。
菩提老祖看着樵夫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待樵夫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恢复原本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他特意用灵力给自己幻化出一抹胡须。
菩提老祖伸手捋了捋胡须,嗯,与之前手感别无二致。
申小豹疑惑的问道,“师兄为何不告诉此人实情?”
菩提老祖神色平静,轻声说道,“我这座洞府不在三界之内,凡人或修行不够之人,是看不到此洞府的。
樵夫能够看到这里,是他与他子子孙孙的天命,
当有朝一日他完成了自己的天命,他心中的仙庭之门,自会打开。”
听到菩提老祖的解释,申小豹顿时想到了什么。
子子孙孙都在等一个人过来,这不就是NPC吗?
这樵夫的天命,该不会就是将孙悟空带到这里吧?
想到这里,申小豹抬脚便准备去追赶樵夫。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菩提老祖一把揪着后脖子拎了回来。
“莫要强行改变他的天命,就如他所说,寻仙问道,问的是自己心中的道,你若强行干预,只会毁了他心中的道。”
申小豹满心不情愿,白了菩提老祖一眼,却也只能无奈地拱了拱手。
谁让自己打不过他呢?
可你能拦着我一次,还能拦着我两次?
通过樵夫和未来的齐天大圣结个善缘,这能毁他什么道?
菩提老祖哪里都好,就是太墨守成规...
就在申小豹盘算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的时候,菩提老祖突然出声问道,“你觉得我这方寸山如何?”
申小豹抬眼望去,看着四周的风景,连绵的山峦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宛如仙境。
“很不错,风景不错,人也不错,心情也不错。”
菩提老祖接着问道,“那你可愿永远留在方寸山上?
申小豹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自是愿意。”
听到申小豹的回答,菩提老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此处?”
申小豹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骗《太品天仙诀》署名?”
听到申小豹的回答,菩提老祖瞪了申小豹一眼,抬手轻挥,一道暖风拂过,府门前的积雪被风吹的干干净净。
申小豹疑惑地看去,只见两道数厘米深的深坑,并排出现在府门之前,仿若岁月留下的烙印。
“这是?”
“千百年来,修行不够,但依旧能够看到我这洞府之人,一共有两位,樵夫,是第二位。”
说完,只见一道灵力从菩提老祖的指尖缓缓飞出,在申小豹的身前汇聚成一面灵镜。
申小豹朝着灵镜看去,只见灵镜中画面渐渐浮现。
申小豹的父亲申正道缓缓走到府门之前。
眼见府门紧闭,他伸手敲门,却无人应答,申正道没有离开,而是缓缓跪在了这府门之前。
这一跪...
就是三年...
灵镜之中,时光仿若走马灯般快速流转,日月交替,四季更迭。
有狂风...有骤雨...
有炎炎夏日,烈日高悬,他身上留下的汗水汇集成的水流。
也有酷暑寒冬,大雪纷飞,那被大雪掩埋成的雪人。
三年的时光,一千多个日夜,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无论遭受怎样的磨难,申正道从未有过一丝动摇,从未挪动过一下。
整整三年...
原本平整的地面,在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跪守下,化作两道深深的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