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父亲...”

申小豹紧盯着灵境，目睹父亲那纹丝不动跪了三年的身影，胸腔像是被重锤狠狠撞击一般，不是滋味。

菩提老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且继续往下看。”

申小豹强忍住心中的痛苦，继续凝视灵境。

申正道就那样跪了整整三年。

那一日，灵境中的世界如同现实中一般，大雪覆盖了世间万物，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申正道那被冻成冰雕的身躯，缓缓倾倒...

也就在此时，仙府之门缓缓开启。

菩提老祖的身影出现在申正道身旁，只见他拂尘轻轻一扫，申正道身上凝结的冰块瞬间消融。

申正道在看到菩提老祖的那一刻，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力量，竟奋力地爬了起来，对着菩提老祖重重跪了下去。

“还请仙长，救我儿一命！”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申小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声音颤抖着，“所以...你才让广郜子下山救了我...”

菩提老祖缓缓点头。

“四百年前，申正道当时刚刚成年，四处求学碰壁，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方寸山。

与那樵夫一样，申正道虽能看到我这洞府，但却被府门拒之在外。

但他又与那樵夫不一样，他敲响了这扇府门。”

申小豹稳住心神，声音还有些哽咽，“这门开了吗？”

菩提老祖缓缓摇了摇头，“府门虽然未开，但恰逢我外出游历归来。

那一日，我心情甚好，看到一个凡间的豹妖竟能看到我这洞府，便上前与他交流了一番。”

“外出游历？心情甚好？”申小豹不由白了菩提老祖一眼，“我看你是下山推牌九，赢了钱了吧！”

菩提老祖老脸一红，愤愤的在申小豹头顶敲了一下。

“申正道也是聪慧，竟然猜出了我是这府内之人，便想要拜我为师。

我虽看出申正道心性纯良，但我与苍天立下过誓言，不能收妖族为徒。”

菩提老祖似是想起了当年的场景，双眸眯起，仰头望向苍天，似要与那冥冥中的存在对视。

苍天像是有所感应，湛蓝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雷鸣。

菩提老祖冷哼一声，继续道，“我虽不能收他为徒，但出于好奇他为何能看到我这洞府，便掐指推算了他的未来。”

“未来？”申小豹好奇道，“你看到了什么？”

菩提老祖沉默片刻。

“我看到你们一家三口惨死之状。”

“嗡！”

申小豹的脑海瞬间嗡嗡作响，“我们...惨死之状...”

菩提老祖点了点头，“当我告知申正道之后，申正道求着问我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我告诉他，只有证道方能救他一命，他又问我如何证道。

我又告诉他，人间处处是正道。”

申小豹苦笑一声，“所以...他回去后，就当了乡村教师，带领着十里八村的小妖们开始修炼，一心证道，从未作恶。”

菩提老祖叹了一口气。

“四年前，你的父亲在这里整整跪拜三年，他问我，自己的未来是否改变。

我没有回答他，但却应允他会救他一命，也算了结我与他之间的因果。”

申小豹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菩提老祖的身影与父亲申正道的身影慢慢重合，他仿佛看到父亲就站在自己面前，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仙长，这几百年，我已经想通了，我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死了，我就下辈子再继续证道。

只是可怜了我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大儿子加入阐教，自有阐教庇护。

可我这二儿子不能死啊，仙长，我恳求您，我愿用我的生命与功德，换小豹一条生路啊！”

滴答...

滴答...

申小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

“所以...我这条命，是父亲用他的命换来的...”

菩提老祖抬手，轻轻擦拭掉申小豹眼角的泪水。

“前几日，我感受到了你们一家三口大劫之日，我本想推算出你们三人的生路，但我却只推算出一句话。”

菩提老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不许人间申正道！”

话音刚落，天空瞬间电闪雷鸣，乌云滚滚而来，连绵万里，将整座方寸山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狂风呼啸，似要将天地掀翻，无数松木被连根拔起，一时间，方寸山宛如人间炼狱。

“不许人间... 申正道...”

申小豹紧紧握住双拳，关节泛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浓烈的恨意如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

申正道开办学院，带领一众小妖行善积德，一心证道，本可以靠此功德傍身，消除自己的死劫。

但他却将这活下来的机会，给了申小豹。

若不是申正道这样做，现在的申小豹，已经身死道消...

“父亲...”申小豹愤恨的仰头看向万里乌云，苍天似有不满，雷鸣之声越加轰鸣。

“不许人间申正道，什么狗屁言论！

这苍天，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老子不认！

若苍天不公，那我就打碎这片苍穹。

我要这人世间，重现处处正道！”

菩提老祖看着申小豹的反应，总觉得还缺了点火候，继续添油加醋。

“小豹啊，你能活下来，是你父亲帮你承担了你的因果，你万不可做傻事呐！”

申小豹并未察觉菩提老祖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愤怒地说道。

“我自己的因果，我自己扛！即便要付出自己的性命！我也一定，要把我的父亲救出来！”

菩提老祖闻言，双眸瞬间亮了起来，随后双手作揖，对着这番天地深深一拜。

“师尊呐，您也瞧见了，我劝不住这小师弟啊，您老人家，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小徒弟，去送死吧。

师弟的遭遇惨呐，方才听闻师弟这番话，我心中感动呐！”

说完，菩提老祖硬是挤出一滴泪水，还假模假样的擦了擦。

“实在不行，您老就让我出山，让我拼尽我这身老骨头，打上天庭吧！”

话音刚落，只见天地间传来一声冷哼。

话音刚落，天地间传来一声冷哼。刹那间，天空中的万里乌云瞬间消散，被狂风吹倒的松木一根根飞回原地，方寸山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祥和。

菩提老祖心中大喜，赶忙拉了拉申小豹的衣角。

“还不快 感谢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