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斜插过来的乡道尽头，扬起一溜黄尘！

高志阳瞳孔一缩，立刻压低身体，紧贴电线杆，将对讲机凑到嘴边，声音压得极低：“各位置注意！乡道方向有情况！尘土很大，像是摩托车！”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辆沾满泥浆的红色摩托车嘶吼着从乡道拐上国道！骑车的人穿着深蓝色工装，戴着一顶破草帽，帽檐压得很低。摩托车后轮在粗糙的国道上甩了一下，骑车人猛拧油门，车子加速向北冲来！

车速很快，但高志阳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异常：骑车人弓着腰，姿态僵硬，不像正常骑手；那身工装过于宽大，极不合身；最关键的，摩托车后架上，用麻绳草草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绿色帆布包。

那绝不是农民常用的款式！

“目标疑似出现！红色摩托车，深蓝工装，戴草帽！正高速接近卡口！”高志阳对着对讲机急促报告，同时举起了右手，示意路障后的王所长他们准备。

摩托车越来越近，距离卡口不足五十米！骑车人显然看到了路障和后面隐约的人影。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再次猛轰油门，摩托车发出刺耳的咆哮，直冲路障！他要硬闯！

“停车！警察！停车检查！”王所长从掩体后探身，厉声喝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微冲。

摩托车毫无停顿，反而加速！骑车人猛地抬起头，草帽下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眼窝深陷、透着疯狂的脸------正是通缉令上的黄瑞峰！他右手竟然离开了车把，闪电般伸向腰间！

“危险！”高志阳厉声示警！警校无数次对抗演练形成的肌肉记忆瞬间爆发！

他根本没时间思考，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在黄瑞峰的手摸向腰间的刹那，高志阳依托电线杆，双手举枪，枪口稳稳指向目标，果断扣动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撕裂了小镇的宁静！几乎是同时，黄瑞峰的手也从腰间拔出，一把黑沉沉的五四式手枪枪口火光一闪！

高志阳射出的子弹，精准地打在摩托车前轮上！几乎就在同时，他感到左肩胛下方猛地一震，一股滚烫的灼痛感瞬间炸开！

轮胎瞬间爆裂，高速行驶的摩托车像一匹被绊倒的烈马，车头猛地一沉，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翻滚！黄瑞峰被狠狠甩了出去，重重砸在滚烫的柏油路面上，手枪也脱手飞出，滑出去好几米远！

“啊！”黄瑞峰发出一声痛吼，挣扎着想爬起来。他的一条腿被变形的摩托车压住，鲜血迅速洇透了裤管。

高志阳咬紧牙关，左肩后方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他强撑着，枪口死死指向黄瑞峰，从电线杆后闪出，厉喝：“不许动！警察！”他利用摩托车残骸作为掩体，忍着剧痛快速逼近。王所长等人也持枪围了上来，枪口齐指。

黄瑞峰脸上全是血和灰土，眼神像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怨毒和疯狂。他死死盯着逼近的高志阳，左手不顾一切地伸向不远处的五四手枪！

“再动就开枪！”高志阳再次警告，脚步不停，距离已拉近到不足十米！左肩的伤口像火烧一样，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后背的警服。他强行稳住呼吸，枪口依然死死锁定目标。

黄瑞峰充耳不闻，手指已经快要够到冰冷的枪柄！

高志阳眼神一冷，没有丝毫犹豫。他牢记警校教官的话：面对持枪拒捕、极度危险的凶徒，尤其是在其试图重新获取武器时，犹豫即是死亡！

他果断停止前进，双脚前后分立，降低重心，强忍着左肩的剧痛保持举枪姿势，屏息，瞄准黄瑞峰躯干中央区域，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

两发点射！子弹带着灼热的动能，狠狠钻入黄瑞峰试图抓枪的上半身！

黄瑞峰身体剧烈一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疯狂的光芒瞬间凝固、涣散。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身下迅速漫开一大片暗红。

高志阳枪口依旧指着目标，呼吸粗 重，后背的湿冷感和剧痛越来越清晰。他强打精神，按照警校教的程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所！控制现场！检查目标！”同时，他保持射击姿势，艰难地向侧翼移动了一步。

王所长带人迅速上前，踢开黄瑞峰手边的五四手枪，小心检查。片刻后，他抬头：“高警官！目标...确认死亡！”他话刚说完，就看到高志阳脸色煞白，身体微微摇晃，左手下意识地捂向后背。

“小高！你怎么了？”王所长立刻冲过来。

“没事...挨了一下...”高志阳声音有些发飘，额头上全是冷汗。

王所长绕到他身后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高志阳左肩胛骨下方靠近腋后的位置，警服被撕开一个洞，周围浸透了暗红的血迹，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操！中枪了！快！”王所长脸色大变，一把扶住高志阳摇摇欲坠的身体，“医务包！快拿医务包！止血！叫车！送镇医院！”

高志阳只觉得左半边身体又麻又痛，像有火在烧，力气随着血液快速流失，眼前阵阵发黑。王所长和另一个民警手忙脚乱地帮他解开武装带，剪开衣服，用厚厚的纱布用力压住伤口。剧烈的按压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绷紧。

“忍忍！小高！坚持住！”王所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高志阳想说自己没事，就是有点晕，但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他看见王所长焦急的脸在晃动，看见同事们围拢过来，看见灰蒙蒙的天空…强烈的眩晕感像潮水般涌来，彻底淹没了他紧绷的神经和支撑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

他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高志阳！高志阳！醒醒！”王所长用力拍着他的脸，声音带着惊恐，“车呢！车怎么还没来！快！抬上我的车！直接去镇医院！”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昏迷的高志阳抬起来，王所长紧紧按着他背后的伤口，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手掌和手臂。警车发出刺耳的鸣笛，朝着几公里外的小镇卫生院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