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人到了。”刘若凡推开陈默办公室的门。

“好，让他进来吧。”陈默抬头，一名年轻警员走了进来，陈默瞥了一眼他肩膀上的警衔，这应该是一个刚入警没几年的年轻新警。

“陈队。”年轻警员有些紧张。

“小王，你坐，不要紧张，我就是来问你关于刘铁军妻子被杀案的一些问题。”陈默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说道。

小王两条腿并拢坐下，陈默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在小王面前晃了晃：“抽烟吗，小王？”

小王紧张的摆了摆手：“陈队，我不会抽烟。”

“好，你再回忆一下那天刘铁军离开前的情况。”陈默将烟重新放回抽屉里，语气很平静的问道。

“是，陈队，那天刘警官确实脸色不太好，他说总感觉家里不对劲，想回去看一眼，然后再回来上班。”

“你还记得他离开单位的时间吗？”

“大概是3点50分，我当时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他离开之后，是直接出门吗？在打招呼之前，有没有短暂离开过分局？”陈默的目光锐利起来，开始问出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比如说，在跟你打招呼离开家之前，他有没有暂时离开过单位，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小王被问的一怔，眉头微微皱起，他努力的开始回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他之前的口供都是很笃定刘铁军直接从单位离开的，但陈默精准的提问，像一把钥匙，突然撬开了某个被忽略的细节。

“离...离开单位...”小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神开始闪烁：“哦...对了，大概在9点30分左右，对，那天晚上9点半！”

小王像是突然回忆起了某个关键点：“对对！就是大概晚上9点半左右，刘警官说今天晚上大家又要熬夜，他主动提议说给大家买点夜宵吃，这段时间，他确实出去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

陈默身体微微前倾，他目光锁定在小王身上，继续问道：“一小会是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更长，小王，这对案件很重要，你再好好想想。”

无形的压力让小王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目光慌乱的扫过桌面，回答道：“陈队，我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感觉...感觉应该有20分钟，也可能...也可能没那么久。”

“陈队，我真记不清了，当时我在处理一个电话报案记录，没太注意时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不确定和紧张。

“20分钟...”陈默重复了一遍，这短短的20分钟，从刑侦的角度时间轴来看，足以完成很多事情了，比如开车从城北分局到家...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陈默豁然起身，对着小王伸出了手：“小王，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想起任何细节，欢迎你来找我。”陈默语气依旧沉稳，但眼里却多出了几分光芒。

接下来的几天，调查的重心被转移到了刘铁军本人所提供的三个嫌疑人名单上，胡峰带着一中队的人马不停蹄，顶着巨大的压力，像梳篦子一样梳理着这三条线索。

最后调查的结果冰冷而徒劳。

陈默坐在办公室里，胡峰面色沉静的汇报完了他所调查出来的结果。

第一个嫌疑人张老四，案发当天在他二舅家，一屋子亲戚，鏖战麻将到天亮，关于他的不在场证明，不仅仅是亲戚，就连村里的村长和很多邻居都可以证明，张老四从未离开过他二舅家。

第二个嫌疑人的调查更干脆，在案发前一天，他就在烧烤摊上和人吵吵起来了，案发当晚还在派出所里接受行政拘留，根本没条件作案。

至于那个被刘铁军描述为形迹可疑，经常在他家游荡的人，经过胡峰的查实，那人是附近的拾荒者，有轻度智力障碍，平时就在刘铁军小区里捡点废品来生存。

胡峰问了小区里的保安，保安说天快亮的时候还看见这个拾荒者在小区车棚里呼呼大睡，打的呼噜声隔着几米都能听见，而且身上并没有血迹，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可能。

胡峰将调查报告放在陈默的办公桌上，脸色疲惫而难看，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烦躁：“陈队，这三条线索，全是死胡同，根本走不通，刘铁军到底是提供线索还是在玩我们...”

“好，我知道了，胡峰，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你们一中队轮转休息一下吧。”陈默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点了点头。

“我去找一趟吴局，你让手底下的警员也不要气馁，办案碰到钉子很正常。”陈默起身，拍了拍胡峰的肩膀。

局长办公室里，陈默言简意赅的将案件的最新进展汇报给师父李爱国和吴局，并且着重强调了那二十分钟的“空窗期”。

“师父，吴局，结合血迹喷溅形态的结论，以及现场过于‘标准’的撬痕、尸体身上‘专业’的致命伤，我初步判断刘铁军有重大作案嫌疑。”

李爱国起身，看了看办公室外，将办公室门轻轻关上。

“陈默，这话咱们关起门来说，千万不要和城北分局的人说啊，他们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刘铁军也是他们的同事，就算刘铁军真的是，那我们也不能将矛盾公开化。”李爱国语重心长的说道。

吴天赐推了推眼镜，说道：“陈默，这个疑点确实很重大，但没有确凿的铁证之前，绝不能公开进行对刘铁军的调查，他是警察，也是受害者的家属，城北分局又是我们的兄弟单位，牵一发而动全身！”

“稍有不慎，我们就会陷入被动，更可能打草惊蛇。”

“这样，”吴天赐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一，立刻安排可靠人手，24小时秘密盯住刘铁军！掌握他的一举一动，绝不能让他脱离视线，更不能让他有销毁证据或串供的机会！”

“二，围绕刘铁军，特别是案发前后他的行踪轨迹、经济状况、社会关系，展开最彻底、最隐秘的排查！记住，是秘密进行！”

“明白！”陈默立正。

“去吧，动作要快，更要稳！”吴天赐挥了挥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从吴天赐办公室里出来，陈默立刻找到了胡峰。

“胡峰，我现在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你找几名精干一些的警察，轮班给我盯住刘铁军，二十四小时监视，记住，是秘密监视，绝对不能暴露，他也是刑警，有很强的反侦察经验！”

“明白。”电话那头胡峰的声音立刻紧绷起来。

部署完监视，陈默打开办公桌上关于刘铁军本人的社会关系档案，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刘铁林。

没想到刘铁林竟然是刘铁军的弟弟，前世自己还在档案室的时候，隐约听说过刘铁林死活不让政府拆迁他的鱼塘，后来广华市警方以寻衅滋事罪将他逮捕了，没想到拆迁队第一天就在鱼塘里搜出了几百万的现金。

后来刘铁林被警方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逮捕。

档案显示，刘铁林是刘铁军的亲弟弟，而他那一笔巨额财产...莫非！

陈默眼前闪过一丝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