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长，这样吧，你把这份血衣报告送到市局，我们让市局技术科的同志进行一次检验，把证据坐实了，不要让人挑出毛病。”

刘建业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好，我明白，我这就联系市局，让他们进行二次检验。”

市局的动作比想象中的要快，仅仅不到48个小时，新鲜出炉的报告就送回了专案组。

“报告出来了，”刘建业的声音低沉，他用激光笔的红点精准地落在睡衣照片上几处深褐色、边缘模糊的斑块上。

“这些，是擦拭、浸染形成的血迹，非直接喷溅。”红点移动，指向墙壁血迹照片上那几处刺眼的、形状不规则的空白区域。

“再看这里，这些‘干净区’，边缘锐利。市局模拟实验反复做了三次，结论一致。”

“只有在血液高速喷溅的瞬间，有物体——具体说，是一个近似成年男性躯干轮廓的物体——阻挡在喷溅路径和墙壁之间，才能形成这种形态和分布。”

他的激光笔在睡衣轮廓和墙壁空白区之间画了一条无形的线。“角度、高度、相对位置，高度吻合。陈队，这几乎可以排除他事后进入现场、在尸体旁悲痛跪倒无意沾染的可能性。”

“血液喷溅是瞬间的，力度和方向极其特定。他当时……就在那个位置。”刘建业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在那个致命瞬间，刘铁军就站在凶手的位置上，或者，他本身就是凶手。

一旁的刘若凡倒吸一口凉气：“这……”

陈默眼神锐利的看着那几块代表着残酷真相的空白。

过于标准的撬痕，过于专业的一刀毙命，现在，这指向性极强的血迹形态，拼图正在一块块咬合，指向那个令人齿冷的结论。

“若凡，帮我通知一下城北分局的同志们，两个小时后来我们光明分局开个案情分析会，顺便看看他们的意思。”

“好，陈大，我这就去联系。”刘若凡急匆匆的领命而去。

专案组的临时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有些压抑。

城北分局的李先成和几个刑侦骨干坐在一边，光明分局陈默、魏建国、胡峰等人坐在另一边，两方人当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裂痕在长桌中间蔓延。

刘建业刚用尽可能平实的语言汇报完血迹分析的主要结论，刻意回避了“阻挡轮廓”这种指向性过强的词汇，只强调了“非事后沾染”和“与喷溅瞬间特定位置相关”的客观事实。

“不可能！”一个城北的年轻警员忍不住低声嘟囔，脸上写满了不信和愤怒。

李先成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烦躁地在桌面上敲击。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刘铁军站在门口，他显然刚“得知”报告内容，双眼红肿得骇人，他扶着门框，目光直直地刺向陈默。

“陈队……”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报告……报告说……那些血……说我在丹妮……喷血的时候……就在旁边挡着？”

他踉跄着走进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猛地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他几乎是嘶吼出来，泪水汹涌而出，“我当时……我当时冲进去……灯……灯好像没开？还是开了？我记不清了……我只看到丹妮……她就倒在那里……全是血……我……我疯了！”

“我扑过去……我跪倒在她旁边……我想救她……我想捂住她的脖子……血……血就那么喷出来……喷到我身上……脸上……热乎乎的……我用手去捂……肯定……肯定就是那时候……挡住了……”

他泣不成声，身体顺着桌沿滑下去，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耸动，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

“丹妮……我的丹妮啊……我没用……我救不了你……我还被人怀疑……被人当成凶手一样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寂静。只有刘铁军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回荡。

他描述的“因极度悲痛而扑倒捂伤口”的场景，充满了混乱、绝望和本能的细节，在情感上拥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李先成猛地站起来，眼圈也红了，他几步走到刘铁军身边，用力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抬头看向陈默，眼神里充满了指责和痛心：“陈默！你都听到了？！铁军他都快崩溃了！这是意外！是巧合！是他在那种情况下本能的行为！”

“你们的技术分析再冰冷，能比得过一个丈夫眼睁睁看着妻子惨死时的心吗？！揪着这点不放，往他心口捅刀子，你还有没有点人情味儿？！”

几个城北分局的警员也站了起来，看向陈默这边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抵触和寒意。

刘建业的报告，那份基于物理定律的冰冷结论，在刘铁军汹涌的悲情表演面前，瞬间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陈默清晰地看到，连自己这边几个年轻警员的脸上，都掠过一丝动摇和困惑。

陈默面无表情地坐着，他能感觉到对面投来的、几乎要将他刺穿的视线。

刘铁军的表演天衣无缝，精准地击中了人性最柔软的部分。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刘铁军的哭声和李先成的质问：“程序需要走完。疑点需要澄清。这关乎真相，对所有人负责。李队，安抚好铁军的情绪。”

他没有争辩，没有解释，只是陈述了一个冰冷的、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的原则。

李先成重重地哼了一声，扶着几乎瘫软的刘铁军离开了会议室。门关上的瞬间，会议室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尚未散去的硝烟味。

PS：大家可以看到这本书写的越来越长了，写到现在我唯一的感悟就是为什么写作时不做个笔记？书写的长了人物多了有时候就容易记混，再加上我是一个喜欢一天写完两天的量然后休一天的作者，有时候会不小心记错人物的名字，大家多多包涵，我也会尽量不写错，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