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分析中心的灯光彻夜未熄。张泽天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和打印出来的长长名单,眼睛布满血丝。
根据陈默的方案,他们以最快速度梳理了全市所有正规销售涉案型号射钉钉的五金店、建材市场名单。
随后,胡峰带领的走访小组马不停蹄,拿着清晰的钉子照片和规格参数,对名单上的店铺逐一排查,重点调阅了近一年的销售记录。
工作量巨大,但目标明确。
几天后,一份近期购买过该型号长钉的顾客名单被整理出来。
名单上的人数比最初预想的“大海捞针”缩减了数十倍,但仍有数百人之多。
下一步是关键筛选。陈默将心理侧写的特征要素明确列出:单身或离群索居、具备基础机械动手能力、性格孤僻或人际关系紧张、原生家庭问题、有虐 待动物或破坏财物等反社会行为前科、可能因琐事产生强烈报复或攻击倾向。
张泽天带领情报中心成员,将这数百人的名单与户籍信息、前科记录、职业登记、社区走访反馈进行交叉比对。
“陈队,初步筛出来了。”张泽天将一份打印好的简短名单递给陈默,上面只有五个名字。“这五个,是目前最符合侧写特征的。”
陈默的目光迅速扫过名单,停留在“林友强”这个名字上。
林友强,男,31岁,在广华市的职业是一名电工,父母早年意外双亡,因此是独居的状态,社区街道的说此人性格孤僻,极少与人来往。
一年半前,林友强因用射钉枪射杀邻居宠物猫被报警处理。
赔偿后第二天,邻居家门被泼红油漆。警方在其家中搜出油漆桶,以寻衅滋事拘留七日。
三个月前,林友强在城西一家五金店一次性购买了两盒涉案型号的长钉。
“林友强…”陈默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电工身份和那次射钉枪杀猫的前科,尤其是后续的报复行为,与此案凶手的冷酷、精于算计、潜在的仪式感和反社会人格高度吻合。
“重点查他。”
围绕林友强的外围调查迅速展开。
反馈信息进一步印证了侧写:他独来独往,工作不稳定,租住在城郊结合部一处老旧平房。邻居普遍反映他“怪”、“不好惹”。最重要的是,情报显示他近期并无离开广华市的迹象。
“就是他。”
陈默在专案组内部碰头会上拍板,“胡峰,你亲自带队抓捕。这人性格偏激,有使用射钉枪的暴力前科,行动务必小心,避免刺激他,防止其暴力拒捕或毁坏证据。”
“时机选在他上班路上,相对空旷,减少风险。”
“明白。”胡峰点头,没有多余的话。他立刻挑选了几名精干警力,制定了周密的抓捕方案。
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友强像往常一样,推着一辆旧自行车,走出租住的平房小院,准备去一个临时工地。
胡同口寂静无人。他刚跨上自行车,几道身影如同猎豹般从两侧隐蔽处无声扑出。
胡峰动作最快,一个干净利落的抱摔,瞬间将林友强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另外两名刑警迅速上前,控制住他的手臂,利落地铐上手铐。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林友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脸上只有瞬间的惊愕和随即涌上的阴沉。
“你们干什么?!”林友强挣扎着低吼。
“警察。林友强,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胡峰的声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
他迅速对林友强进行了搜身,确认没有携带凶器。
与此同时,另一组侦查员拿着刚办好的搜查证,进入了林友强的住处。
房间狭小、凌乱,弥漫着一股机油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技术中队的警员戴着白手套,开始细致地搜查。
在床头柜一个上锁的抽屉里,侦查员找到了一本硬壳笔记本。打开后,里面的内容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笔记本前半部分记录着一些电工知识和零散的、充满戾气的抱怨。
但后半部分,则用冷静到近乎刻板的笔迹,详细记录着如何改装射钉枪、选择作案地点、观察目标、攻击手法以及作案后如何清理现场、迅速离开的心得。
文字间透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研究”态度。
更关键的是,在最后几页,赫然列着一个新的计划,目标正是当年报警说他杀猫、后来被他泼油漆的那个邻居!
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该邻居每天清晨去附近公园晨练的固定时间和路线,旁边标注着:“周末,晨练时,公园东侧小树林,最佳位置。”
计划中的日期,就在这个周末!
胡峰第一时间将搜查结果电话汇报给了陈默。陈默拿着听筒,目光落在物证台上那些冰冷的钉子上。
他对着电话沉声道:“保护好现场,所有物证,尤其是那本笔记本,立刻送回局里。把人押回来,分开看押,我亲自审。”
挂断胡峰的电话,陈默立刻拨通了副局长李爱国的内线。
“师父,人抓到了,林友强。在他家里搜到了关键证据,一个笔记本。”
陈默的声音带着破案在即的凝重,而非轻松:“里面详细记录了他改装射钉枪、选择目标、作案手法的心得,完全吻合两起案件的模式。而且...”
他顿了顿,“他笔记本上还计划着周末射杀当年那个邻居,地点、时间都标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李爱国长长吐出一口气的声音,那紧绷了多日的弦终于稍稍松弛:“好!抓得好!这个笔记本…就是铁证!幸亏抓得及时,再晚几天…”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广华市还会死人。
“专案组立刻组织突审。通知预审的同志做好准备,围绕笔记本内容攻坚。”李爱国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果断,“陈默,你主持审讯,务必撬开他的嘴,把案子办成铁案!”
“是,师父。”陈默放下电话,看向窗外,天色已大亮。
他拿起笔记本,大步走向审讯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