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2月18日,17时50分。
青南市河东区东顺城街。
年味尚未完全散去,街道上行人车辆匆匆。商业银行储蓄所正准备结束一天的营业。
白色的运钞车准时驶来,缓缓停靠在储蓄所门前。一切看似与往常无异。
车刚停稳,一声剧烈的爆炸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傍晚的宁静。
轰隆!
巨响裹挟着冲击波,瞬间将储蓄所的玻璃门窗震得粉碎,碎玻璃渣像雨点一样溅射开来。
浓烈的硝烟味迅速弥漫,刺鼻呛人。
爆炸产生的烟尘尚未散去,四名头戴马虎帽、只露双眼的蒙面歹徒已从旁冲出的红色松花江面包车中跃下。他们手中端着锯短了枪管的猎枪,动作迅捷,目标明确。
一名运钞保安员刚从副驾驶位推开门,尚未看清状况,便被数发猎枪弹丸近距离击中,当场倒地。
送款员王洪海正提着款箱准备下车,遭遇同样命运,身中数弹,款箱脱手。
驾驶室内的司机试图做出反应,一支猎枪管猛地探入车窗,对准其头部扣动扳机。
枪声、爆炸后的耳鸣声、人们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
歹徒极其冷静,两人持枪警戒,威慑街上惊慌失措的行人和储蓄所内惊恐万分的职员,另外两人迅速拾起装有220万元现金的款箱。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红色松花江面包车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猛地冲出路沿,碾过散落一地的碎玻璃和杂物,拐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巷道,消失在逐渐升起的夜幕和混乱之中。
现场留下三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五名被飞溅玻璃和弹片击伤倒地的重伤者,以及一片狼藉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硝烟味。
17时53分,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首批“110”巡逻车和急救车几乎同时赶到。穿白大褂的急救人员迅速冲向伤员进行初步救治。巡警则试图控制混乱的场面,拉起警戒带,但爆炸和枪击带来的恐慌仍在蔓延。
几分钟后,更多的警力抵达。刑警、技侦人员、巡警、分局领导……现场很快被多层警戒线严密封锁。探照灯被打亮,惨白的光束照亮了破碎的门窗、扭曲的金属、深褐色的血迹和散落各处的钞票碎屑。
临江省公 安厅厅长李文喜、青南市公 安局长杨加林先后赶到,脸色铁青。
无需多言,只看现场惨状,便知这是往年以来罕见的特大案件。
“爆炸抢劫,直击运钞车,三死五伤,两百多万……”杨加林看着技术员在标记弹壳位置,声音低沉沙哑,“这就是挑衅!”
消息以最快速度上报。公 安部高度重视,紧急抽调的精干专家组在案发后三小时内便已集结登机,连夜驰援青南。
现场初步勘查结论迅速汇总:犯罪分子使用了自制爆炸装置,威力巨大。
歹徒持有至少两支以上制式猎枪,并进行了非法改装,作案过程分工明确,动作熟练,心理素质稳定,极可能具有前科或受过某种训练,其选择的时间、地点经过周密策划,对运钞车运行规律有一定了解。
“建国以来首例采用爆炸手段抢劫运钞车。”省厅厅长李文喜在临时现场指挥部——一辆指挥车里,听着初步报告,下了论断,“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坏!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限期破案!”
夜色深沉。超过百名民警以现场为中心,对周边一百五十米半径范围内的所有店铺、住户、垃圾桶、下水道展开地毯式排查,寻找任何可能被丢弃的作案工具、衣物、或者遗留的痕迹。
探照灯下,钞票的碎片和玻璃渣混合在一起,反射着冰冷诡异的光。
杨加林站在储蓄所门口,环视着这片被暴力撕碎的街景,硝烟和血腥气还未散尽。他需要最顶尖的刑侦头脑来啃这块硬骨头。
他掏出手机,忽略掉屏幕上数不清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在通讯录里快速翻找,然后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被接通。
“喂,杨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背景音很安静。
“陈默,”杨加林没有寒暄,直接开口,语气凝重,“青南出大事了。东顺城街商业银行储蓄所,运钞车被炸了,三个弟兄没了,抢了两百多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道:“什么时候?”
“不到三小时前,傍晚五点五十分。”杨加林语速很快,“爆炸开场,猎枪杀人,动作极快。部里专家正在路上。但我想让你过来一趟。”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种手法,我没见过。像是从哪个旧案子里爬出来的幽灵干的。你经手的案子多,帮我把把关呗。”
电话另一端,山泰警察职业学院教师陈默,正坐在书房里,桌上摊开着新学期的教案。
窗外的仙台市夜色宁静,与杨加林描述的血腥现场仿佛是两个世界。
陈默没有犹豫。
“好,”他沉声道,“我尽快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