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赌场不同的是。
那些光鲜亮丽的赌桌?
不存在。
荷官身下的木桌都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包浆十分严重,上头用来刻着生肖的格子都有些模糊不清。
那些漂亮性感,帅气有型的荷官?
不存在。
至少我面前摇着筛盅,叼着已经烧到烟屁股被烟熏得皱着眼睛的死胖子不是什么帅哥。
随着荷官的开口。
围在桌边的赌徒纷纷下注自己选定的生肖。
“老子今天还就跟蛇杠上了。操!”
赌得并不大,一百到五百都有。
但是有意思的是,那些刻着生肖图案的格子里,也写着对应的点数和赔率。
从鼠开始的1:4.
到猪猴之类的1:1.
各种赔率写的明明白白。
而点数也是按生肖拍的。
刻着一条咬着尾巴老鼠的是两点。一路看下去只不过少了个猪。
正奇怪咋没一点呢?
那荷官把筛盅一拍。
两颗骰子,一个四,一个五,加起来九点的点数。
“点九猴,压两家,赔六百。”
压中猴的那两个人,立马从荷官推来的红票里拿走自己的赌注。
不管是压中没压中,都同样是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
“他妈的,刚刚我就是想压猴的。操,没想到压了个猪。”
“草了,我就说是猴,压多点就好了,压个一千,全回来了。”
压中的,后悔自己没多压点。
没压中的则各有各的理由。
有人扇着自己嘴巴子,有人拍着大腿。
反正赌桌百态,一瞬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哥,他们咋不抽水?”
赌徒是什么模样,我和谷二见得多了。根本不在意。
谷二一直盯着荷官的手。此时贴到我耳朵边,极为小声的开口。
“这还抽啥?包赢的局。”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谷二。
“你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了。”
“十一个生肖,只中一个,赔一方。”
“庄家还吃十方。就算买中了赔率最高的老鼠,也就一赔四。还能吃七方赌注。”
“他还抽水干嘛?”
赌徒可能会赢,但是赌场永远不输。
这种摇骰子的赌局,开始结束的极快。
等我和谷二解释完。
赌局已经过去了两三把了。
谷二脑子转得快,我说完,他便恍然大悟。
而我则一直盯着荷官抓在筛盅上的手。
就这么看了四五把之后。
我能确定的是,荷官肯定是没用啥手法。
可能是这种必赢的赌局,赌场都没必要再为了这种赌局上手法了。
再往后走。
一桌斗牛的。
庄家还是赌场坐定庄。正不断洗着牌切着牌,一边招呼着桌边的赌徒下注。
那种梅花切牌,实在是让我有些熟悉。
四摞扑克,在庄家手里切得是上下翻飞。
但是其实认认真真的去看。
会发现,庄家的小指头,会微微的把那堆扑克错开一个小缝隙。
看似是洗牌洗得彻底。
其实啥也没动。
四周同样围满了打风的赌徒。手里捏着厚薄不一的红票。伸长脑袋死命看着桌上的扑克。
桌上坐着的人,手边都有着一摞不薄的红票。
正蘸着口水,不断地数着手里红票往牌桌里头塞。
一桌搬筒子。
一个麻将桌,铺着红色的毯子。
庄家坐在最里头,叼着烟。
面前是一条两粒摞在一起的麻将子。如同一条长蛇一样。
桌上还有一些已经亮过的麻将,散落在桌上。
手里头拿着一个空空的矿泉水瓶,里头塞着两粒骰子。
正举着手准备摇点数。
边上的赌徒一手按住。
“妈的,这绿色的不旺我,换红的。”
输钱的人,什么都会成为他怪罪的理由。
方位也好,手气也罢。
连骰子的颜色也是一个理由。
“行,听老板的,我用红的。”
“买定就离手,都懂规矩。”
“麻将子只准在桌子上搓,手要是放下去了,不管什么牌,都赔钱。”
庄家一边摇着水瓶,一边大喊着规矩。
最里头两桌实在是挤不过去。
那些赌桌的缝隙里都挤满了赌徒。
举着钱,声音混在一块。不知道在高喊着什么。
我和谷二干脆绕了一圈又回到最外头那张赌生肖的桌子上。
一桌斗牛,一桌搬筒子,庄家手里应该都带着点活。
我两的目的也不是真在赌桌上赢钱。
没必要这么早去那些赌桌上过招。
干脆站在赌生肖的桌子边,消磨时间。
顺便等着人少点,看看里头那两张桌子,是个什么路数。
“有啥规矩没?”
我扯着喉咙,问着正把筛盅夹在腋窝里,抽空给自己又点上根烟的荷官。
“啥规矩?”
“这桌子没规矩,你乐意下多少随便,不封顶。”
“最少下一百。”
“买定离手,一人只能买一方。”
胖子荷官说完,掀起肚皮上的灰色保暖衣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
对着不断催促的赌徒继续开口。
“别催了,各位老板,弟弟在这站着就没歇过一口气。擦个汗喝口水。”
“继续继续。”
荷官在耳朵边继续摇着骰子。高声大喊。
“买鼠。”
我掏出四百,放在了鼠的格子里。
原本吵闹的赌徒,一时间全都安静下来,憋着笑的看着我。
我也很清楚他们的笑来自于哪。
其实这个生肖赌局,仔细一想就能想明白。
鼠这玩意儿,是最难买中的。
两粒骰子,组合起来的数字。无非就是二到十六。
所有的数字,都有两种或者三种不同的组合方式。
比如说八。
二加六也行,四加四也行,五加三也行。
也就是说,它的出现概率是要大很多的。
而鼠这个尴尬的二点。
有且只有一种。
两个骰子都是一。
所以,在座的赌徒,全都憋着笑的看着我。
“老弟,你是真不玩这东西吧。”
“哪有上来买鼠的?这不上杆子送钱吗?”
“看这模样也确实年轻,你听哥的,你闭着眼睛随便买,都比你买鼠强。”
“看着赔率高呗,不动脑筋,只想着小博大。”
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身边的高个赌徒,摇着脑袋,伸出手就要帮我拿回那四百。
“老弟,这个很难出的,别光盯着赔率看。”
却被荷官一手拍掉。
“人乐意买啥买啥,钱进桌子就是下注,买定离手是规矩。”
荷官并不讲任何情面,再三确定了无人下注之后。
握住筛盅,一把翻开。
“一一二,两点鼠。赔四,一千六”
随着荷官如同唱戏一样的高喊结果。
赌桌边的赌徒一个个都不敢相信的看着筛盅里的骰子。
“我草,啥狗屎运?真出了?”
“妈的,这小子命这么好?难道真的是年轻人火力旺?”
“这是今天第几把开鼠?打了得有一百把了吧。”
“第三把吧,他妈的,运气是真好。”
连带着我身边的高个赌徒也有些不相信。
“谢谢老哥好意,一百红钱。”
我从荷官手里借过一千六,给高个赌徒递去一张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