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多。
我和老梁戴上口罩。打了辆车往茶楼赶过去。
十多天没能碰牌桌。
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很难受的折磨。
我的手都在发痒。
它比我更想摸到那些扑克。
在我眼里,我当时已经觉得。
那些赌桌上的钱只需要我动动手指就能拿到。
推开茶楼房门。
瘪仔坐在老位置上。
除了瘪仔和欢仔。
桌上换上了几幅新面孔。
“咋换人了?”
我心里当时其实有些不舒服的预感。
但是还是忍不住心中升腾起来的赌瘾。
坐了下来。
“他们都没钱了,不过一样,锦哥,都是欢哥和我的熟人。都是钱包鼓鼓的选手。”
瘪仔陪着笑。
似乎怕我不信。
瘪仔从桌子下提出一个透明的红色塑料袋。
里头装着十摞捆好的钞票。
见到钱的一瞬间。
我脑子里所有的顾虑都消失不见。
看上去有些不对的牌桌,此时也顺眼了起来。
我不在纠结桌面上的陌生面孔。
让老梁把皮包里的钱翻出来。
摞好放在桌面上。
我同样带了十万。
整整十摞摆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其实有些恍惚。
我好像看见了那个和谷二身上就剩五十块时站在山包下的我。
此时,我却能把十万块毫不在意的扔在赌桌上。
这种转变,让我内心其实已经发飘。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专注手里的扑克了。
那些赌徒,就像一个个ATM活生生的坐在我对面。
等着我去在他们口袋里拿钱。
“验牌。”
瘪仔嘴里的话,彻底开启了这场赌局。
桌上一共六个人。
摸牌定庄。
我还是老规矩。
前几把用来观察那些人的牌路。
我只摸了张红心三。
欢仔亮了亮手里的老k。
“今天手气不错,头把就当庄。”
欢仔看着我笑了笑。
“手气好不好,得打完才知道,我觉得我手气应该不错。”
我也开口,就当活跃气氛了。
牌局很快开始。
前几局都没有问题。
我还是老三样。
闷牌三圈。
有人看牌就架住打针当搅屎棍。
没人看牌,我就看牌上钱。
前几局,我手上的牌连个小对都没有。
小的可怜。
不过也给我留足了时间去观察牌局。
这次牌桌上的赌徒,很明显比上次要老练很多。
开牌十分果断。
所以前几局的输赢并不算大。
来来回回,我目算应该也就一万块左右在桌上不断拉扯。
这些时间也足够我把扑克的排序记得清清楚楚。
终于,在第六局的时候。
欢仔一副同花留到了最后。
作为欢仔的上手,我来切牌。
除了发牌,切牌其实也能切出好牌。
一共六个赌徒。
每轮一张。
发三轮。
我只需要观察排序。
通过切牌。
确定从庄家手中发出到我手上的牌,是六副牌里最大的就行。
这种练习,我和谷二同样练了很多遍。
“十 J Q”
的黑桃同花。
“我涨涨价,两千。”
从我之前的每个赌徒,都是暗上一千的赌注。
我选择涨价。
两种结果。
都是我赚。
跟着我一起暗两千。
看牌丢四千。
我知道我手底下的底牌。
知道这局的赢家是我。
我只需要用钱钓钱就行。
欢仔眯着眼睛笑了笑。
“锦哥这把这么有感觉?那我得支持一下。我也暗两千。”
欢仔率先丢出两千的赌注。选择跟上。
我的两千,此时变成了四千。
也许是牌局刚开始的缘故。
没人认怂。
两千的赌注,每人都响应。
一轮之后。
原本的两千,变成了一万二。
“我看牌。”
欢仔率先看牌。
“四千。”
我记得欢仔手上的牌,应该是个对九的小对子。
这种牌,四千块钱,对于欢仔来说还是舍得的。
欢仔的看牌上钱,是个信号。
所有人都选择了看牌。
这样的情形,让我止不住的在心里暗骂欢仔。
如果他不看牌。再跟一圈。
我那两千,能钓出来两万四。
这轮牌并不大。
除去我和欢仔,只有对面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还在场上。
而那个男人手里的牌,只是一个A大的烂牌。
我还是暗的。
再暗下去,其实也骗不出多少钱了。
“我看牌。”
三张黑桃连在一起。
“噢哟,我这感觉可真没错啊。”
“四千。”
我砸吧着嘴唇开口。
没有悬念。
在欢仔花费四千开我牌之后。
那个中年男人果断丢牌。
而桌上,大概三万多块的赌注被我收入囊中。
看上去很多。
但是每人都是这些赌注的贡献者。
平摊下去,顶多让人肉痛。
伤筋断骨倒不至于。
我还不想那么早引人注目。
我只是想让牌局多点血腥味。
这是老千的常用技法。
当每一家都拿到大牌的时候。
也就意味着总有一个倒霉蛋,要大输。
这时候,牌桌上的注意力自然转移到那个大赢家身上。
赌注也会随着时间的继续推移而不断变大。
老千只要抓住那个能一击毙命的时机就行。
两家同花。
两家顺子。
一个对k的大对。
至于我,我为了给自己留足看好戏的时间。
一个八大的单牌。算得上烂得出奇了。
很早,第二轮的时候,我已经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连搅屎棍我都不乐意当。
他们看牌之后,自然会把赌注加大的。
“两千。”
“我看牌了,我上四千。”
“我操,看来你还是拿到大牌了。我也得看看。”
桌上的气氛瞬间点燃。
炸金花最有意思的就是大牌撞上大牌。
赌注不要命的往台面上放。
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
而我抽身事外。
点着烟,翘着二郎腿。看他们不断上钱。
心里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乐。
瘪仔最先忍不住。
选择一方比牌之后,闷闷不乐的坐回座位。
也不知道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手上的顺子开了个同花的牌。
原本一万的赌注打了水漂。
不过,要是再跟下去,以我对他牌路的了解。
那个顺子,他至少还得砸进去一万。
所以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
当桌上赌注加起来不超过一万的时候。
桌上还有说话声,笑骂声。
几轮过去。
赌注已经超过三万多接近四万的时候。
桌上除了“四千”
“四千”
这样的跟注声。
剩下的,就只有呼吸声了。
不断地看牌,开牌之后。
桌上只剩下两家赌徒还在角力。
而赌注,也从三四万,又厚了一摞。